「三郎在黔中其實幹得還不錯。」凝碧池畔,花團錦簇,香飄四溢,邵樹德站在清冽的湖水前,看著一閃而過的水鳥,道:「他的能力在理政上,戰事經歷得少,且多是小規模剿匪戰,初來乍到不怎麼適應是正常的。」
大封不以為意。
她又沒想過讓兒子將來當皇帝,那不現實。
鵲兒(永嘉公主邵頤)在上個月成婚了,出降申州鐘山縣主簿、國子監蕭符第三子蕭處鈞。月奴(魏王邵勉仁)則早早娶了故金刀軍副使張歸霸之女為妻。
兒女都已成婚,甚至第三代都有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她是未亡人,丈夫為巢軍所殺,曾以為下半輩子就那樣了。沒想到生命的下半程,還能被九五至尊看上。
她又是女人,女人是感性的。縱然最開始還有些不願意,但在她最成熟、最美豔的那段時間內,能被天子萬般迷戀,已經足以讓大多數女人羨慕了。
唯一的遺憾,或許就是無法陪聖人走到最後了。
好在他們還有孩子,有共同的血脈後裔,就讓孩子們陪伴聖人走下去吧。說著三郎邵樹德又想起了二郎。
整天心思都放在打仗上。即便無戰事的時候,也喜歡巡視軍營,或與武夫們出外打球、行獵。家裡一妻二妾的肚子一直沒動靜,讓邵樹德很是失望。
你再喜歡打仗,先把孩子給生了啊!
此番徵湖南,邵樹德就下令二郎帶著家眷一起前往嶽州。效果自然是非常好的,幾個月前,秦王妃朱氏終於懷上了。
邵樹德大喜,立遣太醫南下,經證實後,終於放下了一樁心事。
如果二郎一直沒子嗣,是不可能讓他當太子的。接下來事情就會變得很棘手,征討淮南、西域
,就要加緊培養老六,王朝繼承風險陡增。
眼下秦王妃懷孕了,也只能讓邵樹德捏著鼻子,勉強同意秦王當太子。他這麼愛在外間浪蕩,常年不著家,子嗣定然少,說起來隱患很大。
萬一就一個兒子,邵樹德也會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八郎在護聖州很用功,王傅張策也教導得好。」邵樹德又對趙玉笑道:「小小年紀,已經對州中情況很瞭解了。種田、放牧、治軍蕃部酋豪鹹服。他這一支,以後就紮根草原了,世為國之藩屏。」
一片樹葉落在龍袍上,趙玉輕輕為邵樹德撣去,一臉雲淡風輕的顏色。
做母親的,哪個不想兒女在身邊呢?她狠心把兩個兒子都放出去,當然是希望他們無憂無慮地富貴一生。此時聽到八郎過得好,當然很開心了。
邵樹德看著趙玉的面容心中高興,只要玉娘喜歡就行。
草原上目前只冊封了三個郡王,除八郎外,還有阿史德氏所出之十五郎邵知終,今年八歲,以及餘廬睹姑所出之十六郎邵敬同,今年六歲。
這兩位皇子目前都在洛陽,接受正統的皇家教育,短期內還不會就藩。
六月底的時候,奉聖州、捧聖州蕃部酋豪陸續入京,拜見他們的領主。
這是必要的程式,每年一次,明確上下尊卑,讓頭人們知道他們效忠的物件是誰,直到皇子就藩為止。
毫無疑問,這是真正的封建,在大力去藩鎮化的今天,非常惹人眼紅。
就在昨天,儲氏還來央求邵樹德。九郎邵行本今年十三歲了,一直在洛陽讀書習武,言其聰慧無比,又有武藝傍身,請封塞王。
邵樹德大為頭痛。
他就知道會這樣。你連六歲、八歲的兒子都封了,十幾歲的兒子為什麼不封?想起儲氏那可憐巴巴的模樣,以及多年來盡心盡力的服侍,邵樹德有些心軟。十幾年的炮彈,都足夠把儲氏這條船打沉好幾次了,功勞是有的。
考慮到儲氏還負責承受部樹德心底暴虐、黑暗、變態的慾望,苦勞也是有的。人家哀求你點事情,答應了又能咋地?草原大著呢,怎麼就不能找塊地了?
儲氏隨後又施展搖啊搖的絕技,成功讓邵樹德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口頭答應冊封九郎為忠聖郡王,明年之藩。
這幫子女人!邵樹德暗歎一聲。
他有時候都在懷疑,這輩子是不是在為後宮的女人們打工。
女人看似柔弱如水,經常哀婉哭泣,但到最後敗下陣來的都是男人。
邵樹德經常說「***」,但他三十年間也沒有真的***哪怕一個。丟盔棄甲之後,女人們居然還神采奕奕。
生下孩兒後,女人們的心思就更是放在孩子身上了。想起自己的孩子數量,邵樹德不寒而慄,二十一個兒子!
「去那邊坐坐吧。」他嘆了口氣。
還好我還有事業,而且事業幹得不錯。在這個年紀,事業是最讓自己感到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