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神清氣爽地喊來了等候多日的馬萬鵬,開始辦正事。
馬萬鵬是靈州很有名氣的造船匠師,不過他的真實水平嘛,在西北是首屈一指了,在中原就很一般,在南方就算比較差的了。
不過眼下也沒多少得力的人才,只能將就著用了,希望他能進步吧。
“吾觀水師艦船,多為平底,何也?”邵樹德問道。
“水淺、泥沙多,不容易擱淺,便於坐沙,還平穩。北人熟悉水性的少,只能如此。”馬萬鵬回道。
“但這船出不了海。”邵樹德皺眉道。
其實他說得委婉了,別說不能出海,去風浪大一點的大江大河,都會出現很大的問題。
北方的造船技術,終究來源於漕船,太差了。人才少,成本高,適合水師的兵員極少,整體素質也較為低下。
河陽三城的浮橋,最初建的時候,所用船隻都是在江西洪州採伐大木製作的。北方適合造船的材料也少,還貴得很——松木、杉木並不是良好的船材。
“確實。”馬萬鵬承認道:“不過平底船也可以出海。密州、登州海港,來往船隻都是平底船。”
“能不能造一種尖底船?”邵樹德用手比劃了一下,道:“能航海的尖底帆船,有三根桅杆那種,分前桅、中桅、後桅。船帆可以升降取下,能轉動帆桁,調整迎風面。帆面大小也可以調整。”
邵樹德也不知道有些名詞怎麼說,可能此時還沒有這種概念,因此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講了,結果就是馬萬鵬聽得一頭霧水。
“給我喊個畫師來,要聽得懂人話的。”邵樹德朝門口喊了一句。
李逸仙一溜煙跑去傳令了。
不一會兒,畫師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參見大王。”
邵樹德起身回禮,道:“坐下吧,替我畫一艘船。”
畫師懵了。
你讓我畫人,可以。畫花鳥魚蟲,可以。畫一般的漁船,也可以,但夏王的要求明顯沒這麼簡單。
“你儘管畫就是了,我不怪罪。”邵樹德溫言道。
“遵命。”畫師拱了拱手,坐下攤開紙筆,準備好墨水。
邵樹德仔細敘述了自己的要求,畫師滿頭大汗,勉為其難地畫著,馬萬鵬在一旁指點。
邵樹德一邊努力回憶,一邊補充:“前桅、中桅有三面帆,上帆和頂帆可以升降,對,用纜繩升降。帆是橫的,橫帆懂不懂?”
“後桅裝三角帆。什麼?三角是什麼?唔……”
“船艏還要裝個前斜桅,上置帆布。”
“對,艉樓大一些,高一些,可以二層或三層,艏樓小一些。”
“差點忘了。每根桅杆的下帆、上帆之間加一個桅樓,可以讓水手進去收帆。桅頂再一個樓,可以讓水手爬上去遠距離瞭望。”
“這樣的桅杆要很結實?那當然了!不光桅杆,龍骨也是,最好用紅木,實在不行再用其他的替代。”
“帆布?當然是軟帆了,麻布就行。”
邵樹德的要求讓畫師手忙腳亂,馬萬鵬聽得差點心臟病發作。
講道理,這完全是另一種設計理念,另一套系統,看著像是為航行大洋準備的,而不是近海跑跑就算了。
“大王,要造這樣的船,怕是還要到登州去想辦法,某才智不足,慚愧。”馬萬鵬一臉無奈地說道。
“沒關係,你會當官就行了。”邵樹德笑道:“我需要一個內行來幫我把控大局,不需要你實際造船。待我平滅王師範,此事就要開始著手了。我不催你,但你自己要曉得輕重,想辦法先弄一艘出來,哪怕問題很多,先造出來試航,後面再慢慢改進。”
“大王可是要做海貿?”馬萬鵬問道。
“海貿?”邵樹德笑了:“先用於征戰。有些戰法,李克用不懂,我教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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