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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驚聞

前陣子他讓人送了數百匹緤布至營中,給軍士們裹傷用。

細緤(棉布)在唐代也是一種紡織品,因為稀少,一度賣得比大部分絲綢貴。主要來自南方,也被稱為白緤、桂管布。

軍中裹傷,目前主要還是用麻布、雜絹,其實效果不太好。

細緤柔軟、透氣、吸水,做成的繃帶,比其他種類的織物都要好。

如今需要做的是降低緤布的成本,這就需要擴大種植面積了。邵樹德覺得,可以在南方試一試。

棉,大致有五個品種:草本棉、木本棉、陸地棉、印度木本棉(亞洲棉、樹棉)、海島棉。

靈州的司農寺田莊內小範圍種植了部分棉花,其實就是草本棉。應該是北朝那會,由粟特商人帶到敦煌,落地生根。

敦煌那個乾旱的地方,其實不太適宜種植這種極為費水的經濟作物。

棉花需要光照和水源,同時有這兩樣東西的地方不多。邵樹德記得後世中亞烏茲別克種植棉花,搞得河流水位大降,生態壓力極大。

如果可能的話,還是在長江流域開種更好一些。

社會經濟發展,會反哺軍隊——這是已經發生的事。

軍隊實力強了,對外征戰,獲取資源,再反哺經濟——這件事以前一直在發生著,邵樹德就是靠這套起家的,今後他還想繼續維持住。

要做的事很多啊!

「陛下!」夏魯奇在帳外招手。

邵樹德知他性子謹慎,沒有事定然不會如此,因此緩緩起身,平靜地走到外面。「有聽望司急報。」夏魯奇伸手遞過木盒。

邵樹德接過,檢查了一下密封,然後開啟,仔細閱覽。良久之後,他嘆了口氣,道:「讓陳侍郎來見朕。」

陳誠也跟著過來了,就住在營中。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小吏給他點上了蠟燭。

「再點兩根。」陳誠眯著雙眼,努力看清奏疏上的蠅頭小楷,看了半天,終於怒了:「好你個賊胚,字寫得那麼小!別讓老夫抓著把柄,不然有你好看。」

小吏默不作聲地又點了兩根鯨油蠟燭,移近了點,帳內一下子亮堂了許多。

「唉,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今後若沒了鯨油蠟燭,老夫晚上還辦不辦公了?「陳誠擱下毛筆,嘆道。

「師長,少府制了幾萬根蠟燭,可用很久呢。」小吏說道:「若沒了,陛下定然再行賞賜。」

「去歲有不少人眼紅賞賜,出海捕鯨,一無所獲。甚至還有兩條船沒能回來,生死不知。」陳誠喝了口茶,道:「御史臺那邊已經有不少人上書諫止了,這鯨油蠟燭,或許用一根少一根了。」

其實吧,目前確實有人上疏彈劾,但多是小魚小蝦,人也很少。至少御史大夫、御史中丞之類的重量級人物還沒出手。

彈劾的理由很正當:有傷天和。

出海的人眼裡只有賞賜,要錢不要命。他們不愛惜自己的命,願意以命換富貴。但御史們看不下去了,覺得這樣搞下去,出海的人越來越多,萬一一年沉個幾十條船,要死多少人?

這不是有傷天和是什麼?

他們也知道這不是聖人下的命令,因此沒把矛頭對準聖人,只求朝廷下詔禁止這些亡命徒出海。

但聖人的脾氣也不一般,看到奏疏後,直接在上面硃批一句:「爾事何多!」陳誠看到硃批時笑了。

在建極元年的時候,滿朝文武在聖人面前都戰戰兢兢。但在建極六年的今天,許是聖人一貫以和藹的面目示人,朝臣們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差點忘了聖人是個下朝後就直接練重劍砍人的武夫。

「這個就要看運道了。」小吏笑道:「據平海軍的人說,他們曾經在海上看到過大魚。只不過當時軍情緊急,未及捕捉,後來再尋,卻已不見了蹤影。」

「也是。」陳誠放下茶盞,剛想繼續辦公,卻見夏魯奇走了過來。「陳侍郎,聖人有召。」夏魯奇躬身行禮道。

「何事?」陳誠下意識問道,說完,擺了擺手,道:「老夫孟浪了。」

「無妨,聖人遣我告知侍郎詳情,儘快與他一同入河東。」夏魯奇說道:「五日前,李克用突然自病榻上起身,眾皆驚駭。克用令廚下獻飯,吃喝完畢後,欲出雁門關。李襲吉、李嗣昭等人勸阻,克用不聽,最後乘馬車出了晉陽,向北而去。」

陳誠緩緩點了點頭。

李克用是個要強的人。北地風氣勇烈,***、大將出行,若乘轎或坐車,必遭人詬病。李克用若非身體實在虛弱,定然策馬而行,不可能乘車的。

而他北出雁門關的目的地大概也知道了。金城鎮!

李國昌曾在金城當官,那裡曾是沙陀三部的牧地,也是李克用出生和長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