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天下,其實就是由一個個楊亮幫助他打下來的。
老兄弟馬革裹屍,讓邵樹德陡然間對波斯產生了不小的厭惡。
他盡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人老了,威望也達到了頂峰,比起打天下那會,愈發沒人敢勸誡他了。
他都不用和臣子玩心眼,因為他是軍隊的締造者,是天下的共主,想殺誰殺誰,保管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但他還有理智,知道要保持敬畏之心,知道分寸、邊界在哪裡。
“與波斯的議和繼續。”他說道:“對了,波斯人知道楊亮死了嗎?”
“應不知道。”中書侍郎趙光逢說道。
“那就詐一詐他們,說拔汗那全境已為朕攻取,此地又沒多少百姓了,得之無益。”感傷過後的邵樹德很快進入了面善心黑的邵賊狀態,繼續說道:“派信使西行吧,七百里加急,任命李嗣源為疏勒行營都指揮使,裴秀為監軍。”
“遵命。”這次回答的是南衙樞密使朱叔宗。
他的頭髮也花白了,聽到楊亮死訊時,回想起當年在河東一起殺敵、一起喝酒的暢快日子,唏噓不已。
楊亮應該不後悔吧?殺敵,或者被敵人殺死,就是他的夙願。
真奇人也!
天下承平百年後,這樣的奇人應該不會再出現了。老楊,走好!
“升佑國軍都虞候李璘為金刀軍軍使。”
“升佑國軍都遊奕使王郊為龍驤軍軍使。”。
龍驤軍軍使葛從週年初突發疾病,臥床不起,邵樹德遣醫官診治,但針石無效,很快就去世了。於是調天德軍副使賀瑰為龍驤軍軍使,但他抵達西域後也病倒了。
“調遼東道都指揮副使李嗣本為佑國軍都虞候。”
“調營州州軍指揮使周繼英為佑國軍都遊奕使。”
“升突將軍左廂兵馬使魏穰為天德軍副使。”
“先這樣吧。”邵樹德有些意興闌珊地說道。
大夏與波斯,大概是麻桿打狼兩頭怕。
大夏怕的是無法統治那麼大的土地,且前線供給困難。
波斯怕的是大夏實力強勁,如果真學草原大汗西征,他們真不一定頂得住。
雙方在拔汗那的爭鬥,其實沒有意義。
邵樹德純粹是出於對土地的貪婪。他在的時候能守住,子孫後代真不一定。
波斯人守著這個地方,也十分被動,因為阿賴山谷不在手裡,北邊的群山之中,也盡是對他們充滿敵意的信仰摩尼、景教、薩滿的突厥、羊磨、回鶻部落,地理劣勢非常大,同樣守不住。
拔汗那這地方,誰佔著就會覺得很噁心。
這筆糊塗賬,先這樣吧。
那一片,雙方都筋疲力盡,該慢慢收尾了。
從今往後,邵樹德唯一的牽掛,大概就是遠在伊麗的大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