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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盡付東流

王崇從後方催馬趕到,棄了馬槊的他一把奪過忠義軍前陣的大旗,復又衝出敵陣。

整個戰場上空彷彿響起了一陣哀鳴。

前軍連敗三陣,兩千餘人潰不成軍,大旗被奪,主將生死不知。

這一仗,對忠義軍而言,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

“殺!殺!殺!”看到敵軍前陣大旗落下,正在緩步推進的威勝軍步卒士氣大振,他們面前的敵軍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轉身便逃,再也無法造成任何阻礙。

破了前陣,便是敵中軍,如今士氣已經大挫,還擋得住他們嗎?

中軍高臺上又有旗幟升起。

很快,一將出列,摘了兜盔,扒了衣甲,怒吼道:“長劍都,跟老子上,痛打落水狗!”

數百手持陌刀、長劍、長柯斧的甲士越眾而出,如同一枚箭頭般,衝到了最前方。

他們就像一堵快速移動的牆,每前進一步,都有賊兵被鮮血淋漓地劈倒在地。

趙匡凝仍然站在高臺之上,但支撐他身體重量的已經變成了雙手。

他面如死灰地看著不斷朝己方逼近的戰線。

夏賊的具裝甲騎在連破三陣,斬將奪旗之後已經返回了本陣。他們損失了一些人手,但主力仍在,而且看起來還有衝第二次的餘裕。

折宗本此時又祭出了他的第二支精銳,大約八百名重甲武士。便如當年的李嗣業一般,軍士身披重甲,持雙手重劍、陌刀、長柯斧,充作箭頭,牆列而進。

前方全是潰散的己方士兵,他們被冰冷地收割著生命,絲毫阻擋不了那堵牆的前進。

在那堵牆的後方,數千士兵手持長槍步槊,不緊不慢地收割著漏網之魚。

前軍四千餘人全完了,中軍也陣腳大亂,喧譁四起。

“大帥,譁亂四起,這仗沒法打了。賊軍不來則已,只要一交手,中軍擋不住的,不如先帶人撤回營壘,再圖其他。”

“軍心士氣已墮,此時回營壘,豈不成了甕中之鱉?”

“不如讓騎軍再衝一下,我等趁機穩住中軍陣腳。只需小半個時辰,穩不住陣腳的話,萬事皆休。”

“如何穩住陣腳?古來征戰,前軍潰敗,中軍穩住徐徐後退的例子不是沒有,但眼下是什麼情況?”

“還穩個屁的陣腳!這會該護著大帥撤退,咱們還有本錢。若大帥折在此處,鎮內大亂,便再無翻盤機會了。”

眾人七嘴八舌,始終拿不出一個主意。

趙匡凝的腦袋暈乎乎的,覺得這人說的有道理,那人講的也不錯,但就是不知道該聽誰的。

“賊軍具裝甲騎又動了!”有人驚呼。

趙匡凝立刻望了過去,只見那些鐵甲騎士又爬上了馬背,手中馬槊斜舉,雙腿一夾馬腹,緩緩加速。

這可真是把握住了好時機!

若我軍陣腳穩固,士氣不墮,這些具裝甲騎也不敢衝,但此時,唉!

地面震動起來之後,中軍的喧譁聲更大,甚至已經有方陣的旗幟倒了。

趙匡凝只覺胸口一痛,兩萬大軍,今日怕是盡折此處了!趙家數年苦心經營,竟要付於流水,痛!痛!痛!

“快帶大帥走!”

“不要回營壘了!”

“去江邊,上船!”

“襄州還有兵,鄧州還有兵,三萬衙軍,此處不過萬餘,咱們還有機會,護大帥逃命要緊。”

趙匡凝就像個木偶一樣,被手下人攙扶著下了高臺,然後扶上了一匹快馬。

他木然地注視著這一切,沒有出言阻止。

百餘騎離開了望樓車,直朝江邊而去。

還有忠心的親兵留了下來斷後。他們一身榮辱富貴皆繫於趙匡凝,若主帥折在此處,不論今後襄陽的主人是誰,都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從此窮困潦倒,受盡凌辱,沒人會再正眼瞧他們一下。

與其這般屈辱,還不如拼死斷後。即便不幸戰死,只要主帥成功逃走,家人亦可得到厚賞,不枉拼這麼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