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威死啦!”
“我看到富貴了!”
突將軍士越戰越勇,刀槍齊下,在大雪之中奮勇前行。
他們的腳步聲很齊,這是征戰十餘年的老兵展現出來的素養。
風雪迷不住他們的眼睛,長槊堅定地平舉向前,任何擋在前面的賊人,任你有通天本事,也被刺得渾身是血。
沒有人能阻擋他們了,巷戰已在事實上結束。添油戰術改變不了任何東西,只不過在驅使一波又一波的鄆人過來送死罷了。
“賊將何在?可敢與我一戰?”朱威帶著數百親兵頂了上來,大聲呼喝。
回應他的是突將們陡然加快的腳步,好大一坨富貴啊!
“殺啊!”雙方迎頭撞在一起。
生命以令人咋舌的速度飛快流逝,數不清的屍體撲倒在兩方交兵之處。
鮮血冒著熱氣流淌,雪花落在上面,很快被染成了妖異的紅色。
朱威身受數創,猶自酣戰不休,不防一杆鐵槍刺來,穿透裙甲縫隙,捅進了他的腹部。
“是我殺的!”董璋激動地大喊。
不過他很快就倒血黴了。朱威的親兵哭喊著撲了上來,奮不顧身,拼了這條命,也要乾死董璋。
董璋也是個狠人,見此不退反進,口中唾罵不休:“垂死掙扎是吧?誰也攔不住我博取這場富貴。”
銀鞍直的關北豪強、汴梁軍校子弟一起上前,將鄆人最後的反撲澆滅。
鄆人潰了。
朱威已死,他們一時間茫然無措。有人躲入家中,有人開啟城門奪路而逃,曾經在魏兵、梁兵、夏兵面前堅挺十餘年、牢不可破的鄆州城,就此易手。
邵樹德在城外靜靜等著,身上落滿了大雪,一動不動。
在聽到朱威伏誅,賊兵潰散的訊息後,他舒了一口氣。
他極少兵行險著,這次玩了一把,幸好沒有玩砸。
北風愈發狂暴,帶著若有若無的嗚咽,雪粒子打在人身上簌簌作響。
邵樹德在銀鞍直將士的團團護衛下,緩步進城。
已經有軍士爬上了房梁,確保沒人居高臨下射箭,雖然這個鬼天氣本就沒法射箭。
大街兩側的房屋前也都站滿了軍士,誰敢擅開門窗,立刻亂刃分屍。
朱威的府邸前站滿了人,個個喜氣洋洋。
“殿下來了!”軍士們高呼道。
邵樹德起了興致,大喊道:“突將何在?”
“突將在此!”眾人哈哈大笑,齊聲應和。
“打得好!”邵樹德走到朱府門前,挨個拍著軍士們的肩膀。
“諸位!”邵樹德轉過身來,面向圍在他身邊的軍士,問道:“出壽張之時,我說過什麼話?”
“到鄆州過年!”董璋拄著鐵槍,一瘸一拐地擠到了前面,大聲道。
“過年!過年!”軍士們又高呼起來。
邵樹德笑道:“還來得及。傳令下去,殺牛宰羊,今日大酺。”
又是一陣歡呼。
剛殺敗敵人,奪了城池,大夥士氣高得很。朱威這種手下敗將,必然要成為他們這場雪夜奇襲之戰威名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