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驛道上響起了鼓聲。
三人轉頭望去,「陰山第二鎮」的大旗獵獵飛舞。
數千步卒齊刷刷停了下來。整理完佇列後,繼續前進。
佇列兩側,不時有令騎馳過,操著許州口音,傳達著各種命令。
「鎮兵南下,防堵李克用去了。」三人心中升起了一股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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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把晉軍誘出來,先殲滅一部?」巡查完倉儲的梁漢顆上了馬,問道。
「或可嘗試一下,但晉人未必如我所願。」擔任柔州行營催陣使的裴冠說道。
就今年而言,聚兵是計劃外的事情。或者即便聚兵,也沒準備集結這麼多人。
契丹被掃蕩好幾年了,其附庸部落殘破不堪,紛紛走避。打到這個份上,能撈的油水差不多都撈乾淨了,下一步就是啃硬骨頭。
今歲出兵的話,大機率還是虧,即搶掠到的丁口、牛羊、財貨,完全無法彌補出兵的開銷。
那麼決策就很簡單了。要麼不打仗,要麼縮減規模,減少開支。
朝廷同意了後者,即今年聚集個兩三萬人,偷偷殺入契丹地界,燒殺搶掠一番就完事,沒必要搞得聲勢太大,以至於掏空地方積蓄,百姓困苦不堪,紛紛逃亡。
但事情出了變化。
樞密院的大員都到勝州坐鎮了,並傳遞了朝廷收到的絕密情報。除傳統徵兵物件陰山諸部外,如今連河西諸部也被徵發了,海量的牧民、牛羊正透過各條道路,往柔州方向集結。關北道幾位大員也齊齊出馬,督促各州、縣徵集夫子,或船隻水運,或馬駝陸運,將物資也集結到柔州——大戰爆發之前,首先需要完成的就是兵員、物資的集結,這個過程預計將持續到七月底。
其實梁漢顒並沒有感到契丹人多難對付。他真正擔心的,還是晉軍與契丹合流,那樣將會非常麻煩。
「河東的位置實在太好了,夾在我糧倉與前線之間。」梁漢顒說道:「若我是李克用,一旦朝廷官軍與契丹交上手,戰於燕北,定然盡遣精騎北上,截斷王師後路。」
「都頭,其實晉人與契丹未必有你想象得那麼團結,此中或有可趁之機
。」裴冠說道。
「機在何處?」梁漢顒問道。
「都頭,契丹、晉人以利相聚,都指望著對方先出頭,拖住、消耗我軍,再出來撿便宜。」裴冠笑道:「某猜測,契丹人若舉大軍而來,定然先攻燕北,掃蕩各個草場,先撈取好處,不會與我軍精銳硬拼。而晉人呢,多半要先打探訊息,看看我軍是否與契丹人大戰然後再做決定。這就叫各懷鬼胎各有女幹謀。」
梁漢顆大笑起來:「裴參贊算是把晉人、契丹人都看透了。他們之間本無互信,又何來協同?」
仔細想想,契丹人、晉人也確實不太可能緊密協作,同進同退。
契丹大軍不來,晉人多半隻會坐觀局勢變化,再調整自己的部署。如果夏軍打得不好,他們就會出擊,趁火打劫,把夏軍的小挫變成大敗。如果夏軍打得好,契丹人被殺得狼狽而逃,晉人可能就不出動了,繼續龜縮裝死。
反過來想,契丹人會不會也打著這個主意呢?可能性極大。
想到此節,梁漢顒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給去諸、拓跋金傳令,別光顧著撤退,想辦法探查契丹人的兵力。」
再給王合傳令,先揀選精銳,主動攻入契丹境內,看看他們準備到什麼程度了。
一連下達了兩個命令後,梁漢顆又喊來了薛離,道:「柔州這邊,你替我看一陣。」
「都頭欲往何處?」薛離驚問道。
「去一趟勝州,面見楊樞密。」梁漢顥說道:「有些計劃,還得朝廷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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