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章其人,你可瞭解?”史敬鎔問道。
“聽過這名字。”劉彥琮說道:“朱全忠的部將,衝陣挺厲害。”
“就這些?”史敬鎔驚訝道。
“就這些。”劉彥琮說道。
史敬鎔明白了。合著這王彥章衝起來就不管不顧,眼裡只有他帶的這部分人?唔,應是大局觀不太好,缺乏全域性視野,應變能力不強,指揮不了大部隊。
“怪不得是秦王坐鎮中軍。”史敬鎔笑了笑,道:“王彥章名義上是副手,實際上是先鋒或遊奕使吧?”
“他統帶一千騎兵,應是遊奕使無疑了。聽聞耶律罨古只的契丹兵也歸他管,那就好幾千騎了。”
“罨古只可靠麼?”
“不知,防著點他就行了。不過此番如此之多的兵馬,諒他也不敢反。”
是啊!史敬鎔感慨了一聲。
聖人應該是操辦完晉王喪事就開始謀劃攻伐契丹了。別的不談,光那麼多車輛的打製,就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從去年十月到今年四月,長達半年的時間,河北、河南、淮海、直隸四道的工匠們就一直在幹這件事。
如今遼南牧草已經開始生長,待到五月,遼西、遼東的牧草也長起來了,正是用兵的好時候。
面對如此威勢,契丹拿什麼擋?契丹八部的騎兵?還是阿保機新建的奚、渤海、漢兒步兵?抑或是韃靼、霫、室韋僕從兵?
建功立業的機會不多了啊。
史敬鎔心中有數,河東勢力加入得太晚了。朝堂之上,缺乏為他們說話和爭取利益的大人物。而今天下已打了大半截,立功的機會也少之又少。
征伐契丹,或許是為數不多的良機了,必須要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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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響起一聲驚雷,淅淅瀝瀝的春雨落了下來,澆灌了農田,滋潤了大地。
野草露出了嫩芽。放眼望去,一片綠意,點綴了上京府單調的荒野。
裴璆匆匆走進了驛館。
館內絲竹之聲陣陣,隱有婉轉的歌聲傳出。裴璆駐足片刻,直到一曲終了,這才走了進去。
“裴少卿。”
“李主簿。”
二人行完禮後,相對而坐。
“李主簿好興致。”裴璆笑道。
李守信官居大理寺主簿,從七品上。
“兵不發,怏怏不樂,只能聽聽曲,聊以自慰了。”李守信哼了一聲,道。
裴璆以目示意,伎女們行了個禮,退下了。
“軍將發矣。”裴璆故意停頓了一下,突然笑道。
“哦?”李守信來了精神,一下子站起,問道:“何時發兵?何人領軍?多少兵?”
裴璆拍了拍手,又有僕婢端上了熱茶、點心。
他拉著李守信坐下,道:“今日廷議,大王力排眾議,發三萬軍,攻契丹。由王弟大澍賢領軍。”
李守信又喜又憂。
喜的是渤海國終於決定出兵了。他一直都想不通,被契丹打成這個狗樣,淪陷一府二州之地,中京、上京暴露在契丹兵鋒之下,怎麼就還幻想與契丹議和呢?
他來渤海的路上吃足了苦頭,手腳凍瘡直流,到了渤海上京龍泉府後,對方雖然客氣,但朝堂上下爭論不休,始終不給個準信,讓他更是煩悶。
難道渤海人不知道契丹今年還要攻你們嗎?簡直不可理喻!
還好,聽裴璆所言,這個鳥國終於想通了,決定與大夏王師會攻契丹,解決掉這個困擾了他們百餘年的禍患。
但李守信還是有點隱憂。
大澍賢這人,實在離譜。不是說他為人如何,主要是領兵打仗的本事太爛了。勃海王將大軍交給他,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