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年一天天臨近,官員們也愈發懈怠,上班的熱情不是很高了。有鑑於此,邵樹德干脆宣佈提前三天放假。
於是盡皆歡呼。大夥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手頭的事情,然後衙署封印、關門。而臨走之前,還有一波福利要領。
「陳相,聖人說冬日苦寒,百官一大早就要上朝,實在辛苦,特賜裘服、皮帽,可朝會之日穿戴。」僕固承恩的臉笑得像菊花一樣,滿臉奉承地說道。
大夏的中官沒有兵權,威風簡直一落千丈。別說武人了,連外朝文官都得罪不起,尤其是中書侍郎陳誠這種級別的人物。
「白鼬皮裘袍,價值千金啊。」陳誠撫摸著柔軟厚實的皮裘,笑道:「去歲從契丹、渤海得了三萬多張皮,適合做官袍的其實也不多。聖人卻還精心挑選,賜予臣下,如此仁君,古來罕見。」
門下侍郎趙光逢也得了一件白鼬皮官袍,聞言說道:「此裘確實值千金,愧受了。」正所謂五花馬,千金裘—白鼬皮這種頂級毛皮,絕對是在千金範疇之內的。
「北齊太尉徐顯秀就得齊神武賜白鼬皮裘袍······」禮部侍郎封冠卿酸溜溜地說道。他得賜一件青鼬皮裘袍其實也不錯,但本朝服色尚白,比之白鼬皮卻差了一籌。其他五品以上官員也各得賞賜,人人喜氣洋洋,開懷不已。
五品以下官員,羨慕也沒用,自己買去吧。長夏商行內擺出了很多皮子甚至是現成的裘衣,花錢就是了。
領完裘袍的陳誠等人正欲告辭,又被僕固承恩叫住。
「陳相,還有賞賜呢。」只見他拍了拍手,小黃門提著一個個竹筐過來。
「鮭魚二十尾、海帶五束。」僕固承恩笑道:「還請陳相寫個回執,不然聖人能揭了我的皮。」陳誠哈哈一笑,道;「好說。」
說罷,吩咐護送他回家的宮廷衛士幫忙負賜物,又親手在回執上簽名。聖人對臣下和武人真的沒話說。
每得到什麼好東西,總是與大夥分享。陳誠已經數不清自己領過多少回賞賜了。遇到這樣的君上,就偷著樂吧。
皇帝也是人,性情各異,遇到吝嗇的,不但俸祿給得少,賞賜也很少,這就讓人很為難了。
前唐初年,唐太宗知道官員俸祿低,於是經常賜宴,並藉著這個機會賞賜官員財物,作為他們俸祿的重要組成部分。
今上也好賜物,有時還賞賜女人,給這樣的天子做事,那是真的有幹勁。「聖人今日閱軍去了?」簽字畫押之後,陳誠隨口問道。
「此刻怕是已經閱畢。」僕固承恩說道。陳誠點了點頭,行禮後離去了。
而此時的邵樹德,確實剛剛檢閱突將等軍完畢,並提前發下了正旦賞賜。完事之後,他又與皇后折氏乘坐馬車,檢閱了一遍銀鞍直。
這支部隊
現已擴充至五千三百餘人。就戰力而言,同等人數之下,大概沒有一支禁軍是他們的對手。武藝、裝備士氣,都大大不如。
「娘子覺得此軍賣相如何?」馬車之上,邵樹德得意洋洋地問道。折芳靄難得露出了笑容,道:「不倫不類。」
今日天寒,銀鞍直將士們沒有披上冷鍛鋼甲,而是穿著毛衣、皮甲,前排之人,甚至身著鯨皮甲。這不是最讓人驚訝的部分。事實上惹得折芳靄發笑的,是每個人的頭上都戴了一頂熊皮帽。
這是邵樹德的惡趣味,不足為外人道。
當然,嚴格來說,唐代也有皮帽,時稱「蕃帽」。
顧名思義,胡人傳過來的。敦煌壁畫之中,就有許多頭戴蕃帽的畫像—「貴族及士民好為胡服胡帽(主要是皮帽或氈帽),夫人則簪釵步搖衿袖窄小。」
夏朝繼承了太多唐俗,武夫們對皮帽當然沒多少牴觸心理。況且這是熊皮質地的,少府從繳獲的戰利品中專門挑選皮相不錯的皮子,精心裁減縫製而成,價值不菲。
一般的禁軍武夫,想戴熊皮帽還沒資格呢!馬車走到盡頭之後,緩緩停下。
今日這車也比較別緻,是四輪馬車,還是敞篷版。
尷尬的是,還是隻能直行,不能轉彎。好在校閱部隊,直行就夠了。
邵樹德曾專門就四輪馬車與工匠們聊過。他發現輪子都在一根車軸上,轉彎之時,外側車輪需要行走的距離比內側多,但同一根車軸上的兩個輪子做不到這一點。
簡單來說,轉彎之時,內外側車輪的速度不能一樣。
怎麼辦呢?邵樹德想來想去,只有上齒輪了,人為調節內外側車輪的速度,以便轉彎。齒輪選定金屬材質的,更耐用一些。而有了齒輪,自然要有軸承。
軸承不一定要滾珠軸承,事實上滑動軸承也行。軸承需要潤滑油。
恰好他此時有頂級的潤滑油:海豹油—鯨不好捕,海豹還是很好抓的,而海豹油是一種不輸於鯨油的高階潤滑油。
完美,什麼都有,那就開幹了。
他現在就在靜候佳音,看看工匠們什麼時候給他弄出來。
有了一等國道,四輪馬車這種速度、載重達到完美平衡的運輸工具,當然要大力普及了。一切,從他的敞篷座駕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