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州都是打跑了阿保機後獲得的土地,已穩固控制在手三年以上,有數萬帳契丹、烏古、霫人在當地放牧,目前由理藩院、北衙代管,將來要麼封給皇子,要麼冊封一個草原酋長,實行羈縻統治。
拱宸州和捧日州位於大鮮卑山以西,就農業條件來說,肯定不如東面的七聖州,能養活的人口也不如他們,因此地方劃得比較大。
就邵勉仁的私心來說,他有點希望這兩處地方也封給弟弟們。但思來想去,又於心不忍。
這兩個地方,可比七聖州還窮啊,這不是坑人麼?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再差能有彌峨州差嗎?當初十一弟不願之藩,差點被父親綁去。在那邊待了幾年後,十一弟不也慢慢適應了麼?
人的適應能力,有時候超出你的想象,就看願不願意吃苦了——好吧,其實真正還是看父親狠不狠得下心來。
“九弟你只說對了一半。”邵勉仁說道:“不光是為父親看好,也是為二哥看好。”
九郎聽了略略有些驚訝,問道:“三哥,你和二哥……”
“九弟!”邵勉仁擺了擺手,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和二哥怎樣,都不重要。為兄在牂州數年,改土歸流、撫安百姓、征討不從,一樁樁下來,只感心力交瘁。勸課農桑、發展商業,這兩點三哥不謙虛,手到擒來,駕輕就熟。但更復雜一些的環境,就有點力不從心了。每次率軍出征,都害怕露怯。但武藝軍略又非我所長,時間久了,瞞也瞞不住,將士們都看得出來。他們無非就是看在父親的面上,再加上朝廷威嚴,願意聽我驅使罷了。遇到桀驁不馴的刺頭,我想處置,也得小心翼翼,真的太累了。”
“我就和你們談一件事。”邵勉仁繼續說道:“在徐州的時候,你們二哥點檢州兵。他披甲步射,十箭中八,武夫們都很服氣。隨後考校軍士,武藝出眾者,發給賞賜,武藝荒疏者,直接鞭撻。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別人也沒法怨恨,因為二哥的技藝擺在那裡。”
“我這輩子是達不到二哥的程度了。況且,比起武藝,我更愛讀書、寫詩、聽曲,也學不來二哥那套。所能做的,就是盡我所長,為二哥操持好地方事務,將這份家業打理得更好。”
“你們也要努力啊。若非扯著朝廷這張虎皮,若非有父親的威名壓著,你們捫心自問,能那麼容易統治各自的封地嗎?”
“這……”二人對視一眼,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不過很快在三哥目光的逼視下,齊聲道:“三哥教訓得是,我一定打理好封地內務,訓練兵卒,為朝廷藩屏。”
邵勉仁哈哈一笑,道:“這才對嘛。有十萬草原雄兵在手,邵氏天下才能更加穩固。”
二人更加無奈。
如果有得選,誰願意去草原啊?在長安、洛陽這幾個月,不知道多開心。
“父親幾時東行?”邵勉仁問道。
“差不多下個月就動身了。”九郎說道:“考完試,放完榜,父親可能還要給高中計程車子賜宴。得等這些事都忙完,才會回東都。”
“五月還不一定能走呢。”十一郎突然說道:“安西道不是傳來了訊息麼?波斯傳訊,說今年又要來一個使團。”
“來使團怎麼了?”九郎好笑地看了弟弟一眼,道:“父親就會在長安等他們麼?波斯人哪來那麼大的臉?”
“也是。”十一郎尷尬地一笑,道:“上一個波斯使團去年十一月才走,就算動作快,也得四個月以上才能返回布哈拉。這麼快就要派第二個使團,顯然是有點吃不消了。唉,你別說,波斯是真的富。去年彌峨州派了四百兵西行,前幾天我收到訊息,帶回來了不少戰利品和奴隸。依我看,不要和波斯談了,狠狠打就是。”
“我也想搶個波斯女奴。可惜七聖州太遠了,派不了兵。”九郎有些遺憾地說道。
“九哥想要,我把搶回來的送你好了。”十一郎滿不在乎地說道。
“好兄弟!”九郎大喜道:“我拿一萬隻羊和你換兩個波斯胡姬。”
“好了,好了!”邵勉仁有些好笑地看著二人,說道:“無論父親何時動身,你倆不能再這麼浪蕩下去了。再拖延時日,會有什麼後果,誰都不敢保證。”
九郎、十一郎齊齊嘆了口氣,道:“確實該回去了。正好採買些東西,一併帶回草原。”
“三哥照顧好自己。”九郎從兜裡摸出一個古印,放在桌上,道:“知道三哥好收藏古物件,這是前唐賜給契丹酋豪的官印,做工還算精美,送你了。”
十一郎亦道:“三哥稍待幾日,我會遣人送一個佛像過來,保證你沒見過。建極十五年,我的兒郎在怛羅斯附近繳獲,三哥一定喜歡。”
邵勉仁摟住兩兄弟的肩膀,道:“有心了。以後有機會,三哥一定去忠聖州、彌峨州走走。”
兩人覺得有點詫異,但沒說什麼。
邵勉仁也沒多說。
與二哥私下裡密談之時,他有意讓自己日後出任宗正卿——此職直到現在,仍然空缺著。
邵勉仁非常樂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