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昭度會騎馬射箭嗎?會,但遠遠達不到武夫的標準,只能算是業餘愛好者。
韋昭度會指揮大軍嗎?會,熟讀兵書,但也只限於熟讀兵書,臨機應變之才很缺乏。
他擅長的,也就管理人事了。
但此時的風氣,光靠權術是不行的。別的朝代文官或許可以靠權術駕馭武將,但晚唐真的不行。
神策軍算是相對聽話的,還能忍一段時間,可時間長了,還是忍不了。
你不會打仗,不瞭解武人,還敢來指揮我們?滾你的蛋!
於是韋昭度被逼走了。再不走,會有什麼下場,很難說。
“朱玫跋扈桀驁,勢大難制。陛下,臣請委西門文通為劍南西川節度使,以制朱玫。”韋昭度灰溜溜地回來了,但爛攤子他還想收拾一下,不然總覺得心裡不安。
崔昭緯看了他一眼,沒提反對意見。
互相制衡,本來就是朝官代代相傳的故伎。
中原那一堆邊界劃分得跟狗啃一樣的藩鎮,就出自他們的手筆。
聖人聽到“西門”二字就一陣煩躁,於是問道:“楊氏乃楊復恭假子,故討之,西門氏亦西門重遂假子,如何能授名鎮旌節?”
“陛下,臣在川中時,與西門文通多有往來,素知其本性不壞。”韋昭度說道:“再者,今時今日,還有何人可制朱玫?龍劍趙儉?或是滿存、李鋋之輩?”
簡而言之,你得推一個人出來與朱玫打擂臺,不能讓他在蜀中一家獨大。
“陛下,或可給西門文通賜名。”崔昭緯突然建議道。
至於說為何不讓西門文通複本姓宋,那是因為既然做了人家的義子,入了宗譜,再改回本姓,就此時的社會風氣來說,是極為卑劣的事情。
真要這麼做不是不可以,但得承擔很惡劣的名聲,西門文通多半是不願意的。
聖人一聽,覺得這個辦法好,不過還是有些擔心:“西門重遂可會有什麼想法?”
“陛下,西門文通若真執迷不悟,自然會堅辭不受。若接受賜名,西門重遂也只會遷怒於西門文通,於陛下何傷耶?”崔昭緯胸有成竹地說道:“再者,今有時瓚在明,西門昭在暗,兩都數千精兵皆聽從陛下號令,何懼西門氏耶?便是遂行……”
後面的話聲音很小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韋昭度聽了眼皮子一跳,下意識感覺身上有些冷。
“這……”聖人有些興奮,不過終究知道這裡不是談這等陰私事情的地方,便道:“此事容後再議。”
崔昭緯見自己的建議為聖上採用,心中高興,於是趁熱打鐵:“陛下,杭州錢鏐貢賦不絕,甚是恭順。今浙西喪亂,地方不靖,不如委其鎮海軍節度使,為陛下收拾這六州之地。若地方大治,物阜民豐,朝廷也多些財貨。”
韋昭度還在思索,聖人已經一口答應了。
搞錢嘛,不寒磣。
崔昭緯再下一城,心中開心得不得了,於是又道:“陛下,越州董昌求封越王,朝議以為不可。臣亦覺名爵不可濫封,然董昌其人又十分恭謹,乃難得的忠臣能吏,不如遂了他的心意,封其為越王。”
董昌確實能幹。
每十天搜刮一下民間,非常準時。所得財貨搬入府中,然後送一批到長安。
每次都派五百軍士護送,若中途出了什麼差錯,五百人盡皆處死。
這不是忠臣是什麼?忠得發紫啊!
“朝廷使者至越州,人皆誇讚董卿,看來確是忠臣賢良。”聖人說了一通,但臨了還是有些猶豫。
王爵,一旦封了可就收不住了啊!
韋昭度嘆了一口氣。按他本心,是不願朝廷開這個口子的。郭子儀多大的功勞,也不過是個郡王,而今滿地郡王已是過分了,還要封異姓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