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即便是藩鎮割據時代,北方諸鎮武力也強盛。奚人得意忘形之時,被幽州鎮討滅,回鶻餘燼欲振作之時,被天德軍、振武軍、河東軍聯合討平。
到了這會,不是突厥人,不是回鶻人,不是奚人,不是室韋人,而是契丹人“站了出來”,再次試圖整合草原各部。
邵樹德有預感,依照目前的形勢,中原和草原大概會陸陸續續興起幾個政權,互相鼎立。大家都在和時間賽跑,誰先建國,並且吞併周邊藩鎮或部落,誰就佔有優勢。
契丹目前的實力,也就是一個大藩鎮罷了。
對草原,邵樹德比較欣賞國朝的做法,要將其視為帝國的一部分,深入參與其內部事務。
明明危險就在那裡,你還把頭埋沙子裡,修個邊牆就不管了,任草原胡人在邊牆外折騰,這是極其錯誤的做法。
要有主動性!
國朝以來,突厥、薛延陀那些雜七雜八的草原強權首領,可沒幾個是死在唐軍手裡,多半是被自己人或敵對部落殺死,然後將首級送到長安。
你不參與草原事務,就沒有影響力,就沒法施展外交手段,就不會出現這種危險被掐滅在萌芽階段的好事。
隨著騎兵技術、戰術的發展,這個兵種將迎來其黃金年代,威力遠超兩漢、南北朝,草原民族也將迎來其鼎盛時期。
這時候中原王朝如果還是老一套,繼續修長城,修邊牆,任由危險蔓延、發展下去,是非常危險的,也是對子孫後代不負責。
匈奴和突厥比起來,就是弱雞,差在裝備和組織度。突厥和蒙古比起來,也差了那麼點意思,差在戰術思想。
“盧將軍,你回去便和李帥說,若契丹有變,我願出兵相助。然李克用乃我義兄,不忍相攻。”邵樹德說道。
盧文進有些無奈。
你願意來打契丹,我們也不敢讓你來啊。
多來幾次,西奚、室韋甚至山後諸軍見識到了朔方軍的實力,以後萬一入侵幽州鎮,不得有人倒戈相向,開門迎降?
他不懂影響力這個詞,但意思是明白的,這能讓你隨便來?
毅州、新州、媯州等地,本就胡漢雜處,靈武郡王這人又“胡”得很,據聞身上兼了好幾個頭銜,是一個很少見的從邊地胡漢交雜之地起家的豪傑,若讓他控制塞外諸部,那便是想打河東打河東,想打幽州打幽州,草原就是他的家,神出鬼沒,讓人難以招架。
“靈武郡王既不願,此事便作罷好了。另還有一事,我家大帥求購戰馬五千匹,要青海驄,不要草原馬,願以金銀市之。”盧文進道。
“李帥倒是忙得很啊。”邵樹德笑道。
五千匹戰馬不算多,四大牧場就能拿得出,但他不想動用這部分儲備。
這筆生意,交給河西嗢末、甘州回鶻、肅州龍家好了,跟著自己混,總得有點好處。
“此事我應允了。”邵樹德答道:“你親去勝州一趟,找都護府宋副都護即可。”
說罷,邵樹德便讓盧文進走了。
“朝廷那邊,須得一人前往。”邵樹德轉身坐回了胡床,道。
陳誠、趙光逢神色一凜,知道這才是正事。
“怎麼,二位皆不願去?”見兩人不說話,邵樹德失笑道:“長安是龍潭虎穴嗎?”
陳、趙二人乾笑。長安那點事,手到擒來,耽誤時間。
“既不主動,那我可就點名了。趙大,此事你去。”
“遵命。”趙光逢也不推辭,直接應道。
“掌握好時機,現在還沒到動兵的時候。”邵樹德又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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