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象。五萬?十萬?還是更多?
萬幸聖人文韜武略,晉陽得以不戰而降,善哉善哉!
「帶我去見李克柔!」符存審長笑一聲,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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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柔匆匆趕到了樓煩監牧城。
這座城池不大,也有些破敗。本是樓煩牧監的駐地,前唐時就有了,歷任河東節度使斷斷續續修繕了一些,傳到李克用手裡時,已經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此時牧場之內其實已經沒多少馬了。管理不善、戰爭消耗、投入不足以及監守自盜等行為,耗盡了樓煩牧場最後一絲元氣,一如這會的河東。
破城所在的山谷之內,已經修起營寨,許多軍士在那東張西望,探頭探腦。
李克柔甫一抵達此地,就猛地心中一沉。
這不像有秩序的樣子啊!
「留守來了!」
「留守來啦!」
有武夫看見他們,在城頭大聲呼喊了起來。
袁建豐左看右看,心中有些不安,低聲說道:「留守,有些不妙。」
李克柔嗯了一聲。他又不傻,如何看不出來?整個營壘、城池看起來烏煙瘴氣的,不像有人做主的樣子。
片刻之後,城頭上來一將,大聲道:「可是李留守?」
「你是——」李克柔手搭涼棚,眯著眼睛仔細分辨了一番,遲疑道:「石紹雍?」
「末將正是石紹雍。」石紹雍苦笑了一聲,道:「司徒在城內,請君入內相商。」
「吾兄為何不來見我?」李克柔問道:「周德威呢?是不是還在嵐州?」
「周將軍在嵐州養傷呢。」石紹雍說道:「還請留守入內商議大事。」
話音剛落,東門已經開啟。
李克柔猶豫了半天,最終咬了咬牙,下了馬匹,步行往前。
「留守!」袁建豐拉住了他,緩緩搖頭:「不可。」
李克柔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只見他輕輕掰開了袁建豐的手指,躬身一禮,道:「還請袁將軍在外稍待。若有不諧,徑自離去可也,我不怪你。」
「留守勿要感情用事。」袁建豐急道:「城內很可能已經譁亂,去了後果難測。」
李克柔不聽,一邊向前走,一邊道:「將士們未必鐵了心鬧事,或能說服。你可遣人繞道向西,看看嵐州什麼情況,很久沒有音訊了。周陽五是信人,他若還在,嵐州亂不起來。」
說到這裡,回頭看了一眼,道:「河東的元氣,經不起折騰了。」
說罷,掉頭向前,進了樓煩監牧城。
袁建豐勒著馬韁,在山谷中兜來兜去。
五百騎跟在他身後,默默看著。都是老武夫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李克柔心憂兄弟死活,同時也存著立功的念想,故孤身一人入城,試圖勸服亂軍。但他們可不想冒險,甚至心理像長了野草一樣,躍躍欲試。
袁建豐敏銳地感覺到了手下軍士的不對勁,呼喝一聲,帶著他們撤到了數里之外,同時飛報晉陽以及代州——給李存賢報告有屁用,還不如直接向聖人彙報,說不定能簡在帝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