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君立仔細檢查完營寨後,登上了望樓,俯瞰天地間。
東西兩側遠處,還有一些起伏的山巒,但北方,則是一望無際的原野。
地勢可真平坦啊!
契丹人還在附近轉悠著,但大隊人馬已經消失不見了,或許前往牧地休整了吧。
這場仗,對他們而言,可真是一場煎熬。
大夏王師平平無奇的戰術,卻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你能看破,你能預見,但你無可奈何。
與此同時,石君立的心頭也浮現出一絲隱憂。
馬嗣勳雖然可惡,但他們這批投降早的梁人,確實混得不錯。此戰結束後,萬勝黃頭軍會不會被裁撤?軍隊被裁撤了,我怎麼辦?安排個刺史,一輩子到頭?
如果刺史就能滿足,我又何必打生打死?唉。
六月初七夜,黑矟軍大舉出營,攜帶十餘日食水,一路向東,直插契丹衙帳方向。
他們的動靜自然瞞不住日夜監視的契丹人,於是一場追逐戰開始了。
黑矟軍仗著馬多,甩脫了契丹人的追擊。在蛤蟪寨以東七十里的地方稍作停留後,繼續向東,路上甚至還碰到了一群正在放牧的契丹人,頓時衝上去廝殺一番,然後繼續向東。
契丹人圍追堵截,幾乎動用了數萬騎。
入夜之後,黑矟軍一部千餘人繼續向東,主力三千餘人趁著夜色的掩護,悄然向北,再往西。
初九,他們抵達了一片斷壁殘垣的靜蕃戍遺址。留下一部分人警戒後,主力開始搜尋附近的榆林,大肆砍伐之後,也不加工,就壘在破損、坍塌的土牆豁口處,形成了一處簡單的營地。
契丹人的動作稍微有些慢,到當天傍晚才追過來,黑矟軍甚至有時間讓幹完活的輔兵帶著馬遠走放牧——城內塞不下這麼多馬。
馬嗣勳小心翼翼地爬上不甚結實的土牆,咧嘴大笑:「釋魯這狗賊,慌不慌?離你的老巢越來越近了,哈哈!」….
密密麻麻的契丹騎兵圍了上來。
他們的長矛上挑著頭顱,看樣子應該是戰死的黑矟軍武士的首級,有數百級之多。
「草!」馬嗣勳一拳擂在土牆上,粉塵飛揚,泥土崩濺。
他下了城頭,看著不慌不忙席地而坐計程車兵們,很是滿意。
城外賊圍數重,城牆又腐朽不堪,但三千黑矟軍武士的臉上沒有絲毫慌張之色。
有人在進食,有人在保養武器,有人在閉目假寐。
沒有絲毫竊竊私語聲,只有臨戰前的從容和鎮定。
「釋魯這老小子,看你能囂張到幾時。待破越王城,把你的妻妾全賞給滑哥。」馬嗣勳低聲咒罵完,一屁股坐了下來,接過親兵遞來的水囊,搖了搖後,慢慢吃喝。
奶粉早就在騎馬行軍的過程中搖勻了。而灌奶粉的動作,可以在馬上完成。
軍情十萬火急的時候,如果有必要,他們可以只吃隨身攜帶的肉脯、乾酪、泡開的奶粉,吃喝拉撒全在馬上。下馬後直接投入作戰,機動性極高,戰鬥力驚人。
臧都保把他們當開路部隊用,真不知道在講武堂上都學了些什麼。
這人,不行!
天漸漸暗了下來,南風驟起,捲起大片塵沙。
刁斗之聲中,天地間一片死寂,彷彿連半個活人都沒了。
但熟悉戰場的人都知道,慘烈的搏殺,往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