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諸位宰相知會一聲,明日至觀風殿問對,朕要與他們商談渤海商社之事。內務部、戶部也要派員參加。」邵樹德抱著高氏柔軟的嬌軀,閉目思考良久,就在蘇氏懷疑他已經睡著之時,突然睜開眼睛,說道。
「遵旨。」
觀風殿內,參加問對的官員陸陸續續到齊,分次序落座。
「諸卿既已知股份商社是何物,那就好辦了,先看看章程吧。」邵樹德拍了拍手,中官王彥範立刻拿來了許多譽抄好的文字,遞到眾人手裡。
一時間,殿內滿是嘩啦啦的翻頁聲。
宰相們大部分時候默默看著,時不時也會低聲交流幾句。
邵樹德不著急。他老神在在地坐在御案後,時不時瞟一眼已經擔任宮官的高氏。每次眼神對視,高氏都像受驚的小白兔一樣,慌忙低下頭。
邵樹德心中暗笑要的就是這個味。「咳······」陳誠清了清嗓子。
邵樹德收回目光,正襟危坐。
「陛下,臣已看完渤海商社章程。」陳誠說道:「按此函所言,總計1000股,內務府200股、戶部200股、滿朝勳貴300股、遼東道巡撫衙門50股、都指揮使衙門50股、渤海世家50股、靺鞨女真首領50股,另有百股於三京坊市公開拍賣。臣為宰相,倒沒什麼意見。只是,內務府打下的基礎,卻只佔這麼點份子,是不是太吃虧了?」
「昔日內務府一窮二白全靠戶部撥款接濟,甚至至今還在撥款。吃虧不吃虧的,真談不上。」邵樹德說道:「另者,朕的心思,可遠不止這點錢能打住的。」
陳誠若有所悟。
聖人最近喜歡把「金甌無缺」掛在嘴上,應該是這個原因了。如此看來,聖人更看重的是遼東這塊地,而非他的私囊裡有多少錢。
「陛下。」戶部尚書裴樞也說話了,只聽他說道:「臣翻閱賬冊,建極九年內務府賺了二萬二千餘緡錢,去年掙了四萬九千
餘緡,是不是少了點?」
裴樞的話說得比較委婉了。
幾萬緡錢的事,至於這般大張旗鼓,把重臣們都喊過來嗎?按一千股來算,一股分紅也就49緡錢,這······
要知道,一個武夫一年的收入都上20緡了,你這個分紅才這麼點,勳貴們看得上眼嗎?邵樹德略微有些尷尬。
內務府那幫蠢貨,讓他們把去年的賬做得漂亮些,結果就這個鳥樣。
「萬不可小看渤海商社的前景。」沒辦法了,邵樹德只能親自上陣,開始畫大餅:「這兩年賺得少,不代表往後也賺得少。該砸的錢已經砸下去了,造船、僱人、建倉庫屋宇、給野人頭領送禮拉關係等等,花了很多錢。從明年開始,利錢會上漲很多,十萬緡以上都不是問題。」
裴樞還有些遲疑,十萬緡也不至於這般興師動眾啊。
「十萬緡也不是終點,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邵樹德彷彿化身股市黑嘴,開始狂吹基本面:「諸卿想一想,現在遼東才幾個人?開闢了幾畝地?五年後又是多少人?十年、二十年後呢?人越多,產出的財富越多。」
「朕遣人圈了很多牧場養鹿,現在還在繁衍期,看不出什麼名堂。五年、十年後呢?」
「遼東的人參現在賣不上價,百姓不太認可。但澤潞才多大點地方?黨參產量漸少是事實。現在大夥不認可遼東參,五年後、十年後呢?」
說到這裡,邵樹德拍了拍手,道:「給朕來碗遼東參茶,諸卿亦有,都喝上。」眾人啼笑皆非。
「還有海獸捕獵之事。」邵樹德繼續說道:「鯨、海豹、海獅、海狗、海獺、海狸、海象······十年後呢?」
「女真人嗜酒·····十年後呢?」「······十年後呢?」
邵樹德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基本都是假設十年後怎麼怎麼樣,前景說得很美好,似乎也像那麼回事,表面上看不出什麼毛病。
到最後,他一拍御案,道:「朕覺得,渤海商社將來的目標是年賺一百萬緡錢!」「陛下高見。」眾臣紛紛應道。
你若問他們相不相信?其實不太信。
但聖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能讓他下不來臺啊。
這渤海商社看樣子多少能賺點,那就由得聖人折騰了。反正看章程,經營權在內務府,其他人花點小錢買了股份後,便可坐等分紅,一點不操心,那就無所謂了。
即便將來失敗了,也無傷大雅,就當給聖人個面子,哄他高興得了。聖人這麼慷慨,動輒賞賜財貨、美姬,這都不是事。
「諸卿既無異議,此事就這麼決定了。」看大夥都興致缺缺的樣子,邵樹德心中鬱悶,揮了揮手,說道。
一會得找高氏好好傾訴傾訴,平復心情。
高氏是個好人。私下裡沒有外人的時候,你訴,她偶爾會說幾句安慰的話,你傾,她也嗚咽著接受,每次都讓人神清氣爽,煩惱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