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聖人要親征西域了。而這個時候,太子一下子成了焦點。
他的武勇和軍略,沒人會質疑。如今要看看治國理政怎麼樣了。
好吧,現在或許看不出來,因為中書諸位宰相已把國家大事打理得井井有條——事實上,即便對今上而言,經他手的國事也是少數,絕大部分都是宰相們完成的。
太子監國,會不會尊重老臣們的權威?這是一個看點。
太子監國,會不會改變聖人的一些政策?這也是一個看點。
太子監國,會不會打破聖人堅持十餘年的某些治國理念?這還是一個看點。
當然,只要太子不傻,都不至於現下就大舉改弦更張。他要做的是蕭規曹隨,延續聖人的理念,維持下去就行了。
聖人讓太子監國,並不是看重太子的治國才能,而是要用他的軍事能力,想必太子也很清楚這一點。
另外一點就是,這次是真·訊號了。
太子常有監國太子則不常有。能監國的儲君,無論是皇太子、皇太弟還是皇太叔,那都是真·繼承人,即便不是百分百,也八九不離十了。
這份敕書是要發往全國各道州的,可以說極大穩固了太子的地位。
二月初五,春社節假期過後,皇后、太子及文武百官便要離開長安,返回洛陽。
臨行前,邵樹德把太子叫到跟前。
“若國中有亂,你該怎麼討平?”邵樹德坐在案几後,問道。
皇后端來了茶水。
邵樹德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折家勢力已經大不如前。地盤被朝廷一一收走,軍隊被拆得七零八落,淮西、鄂嶽等地的折系官員也被清理了不少——這項工作在十幾二十年前就開始做了,折嗣倫出任淮西節度使時,申州、壽州便是邵樹德安插的釘子,這是防範臣下的本能。
如今的折家,也就是在勳貴中比較有影響力罷了。
這個程度也是比較適合邵樹德對摺家的定位的。
“阿爺,兒會令相鄰諸州各守疆界,嚴防賊人鼠竄。再調集禁軍馬步軍士,快速剿滅。”邵承節說道。
“‘快速剿滅’四個字用得好啊。”邵樹德滿意地笑了笑,道:“對作亂之賊人,一定要以獅子搏兔的態度,盡全力,一擊必殺。但如何用兵,還是很講究的。你會怎麼做?”
“兒自為大軍統帥,同時令一宿將統帶精銳為先鋒,分路進討,務求逮住賊人主力,一戰克敵。”邵承節說道。
“平叛之事,不要怕這怕那。哪怕拿十萬禁軍打一萬賊人,一點不丟人,快速穩定局勢才是最重要的。”邵樹德說道:“若實在無法,一定要委任大將出徵,衛國公盧懷忠可付予重任。天德軍蔡松陽、經略軍關開閏、控鶴軍範河等輩,亦堪信任。當然,不到萬不得已,軍隊不要交到其他人手上。”
“兒受教。”邵承節應道。
“皇后可有補充?”邵樹德問道。
“妾是婦人,用兵之事不好置喙,況且夫君已經講得很全了。”折芳靄說道:“最要緊之事,其實還是安撫好地方,不令其生亂。”
“娘子果有妙法?”邵樹德一把攬住皇后的腰肢,笑道。
皇后的身體有些僵硬。
邵承節趕忙低頭。
“娘子若有好的建議,說出來便是。”邵樹德說道:“那是我們的嬌兒,將來這家業還得他來繼承呢,讓他學著點。”
皇后的腰肢軟了下來,道:“妾聞征討南蠻,所獲頗多,又未靡費錢糧,府庫尚為充盈。今天下民心未復者,唯淮南、雲南罷了。太子監國後,可以修建南京宮城,所費甚多為由,允淮南給復一二年。雲南新得,本就應給復三年,此詔中書尚未來得及發出,不如緩一緩,等太子監國後再發。如此,則民心大悅,反意頓消。”
“學到了沒有?”邵樹德問道。
“學到了。”邵承節應道。
其實,東宮也有人給他提了類似建議。但蠲免錢糧這種事,監國太子不太適合做,太敏感。如今父親同意了,自無問題。
“這個家交給伱了,不要讓阿爺失望。”邵樹德說完,又看向皇后,道:“西巡迴來,尚未與娘子同寢,今晚你來陪我。”
“好。”折芳靄嘆了口氣,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