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我,這就是他的錯!”孫盛咬著唇冷笑。
壯碩男子嘆了口氣,視線微微低斂,略作猶豫說道:“只怕是夜長夢多。”
“他們翻不起什麼浪的。”孫盛聽了,擺了擺手,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有些自嘲:“真論起來,諾大濟陰,又有幾個同齡人誰能與我相比?”
“我父終究是濟陰縣令,一縣之首,哪怕不能以勢壓人,但這並不代表說話就沒有分量。”
說道這裡,孫盛有些唏噓感慨,“哪怕是伏塵,雖說有些才能,但論到家世遺澤,卻是遠不如我,沒有著前人的蔭庇,單憑自己,若想崛起就註定免不了坎坷重重。”
孫盛雙手負後,低著頭自言自語,“至於說唐福祿,家境不錯,也許有些神秘之處,但心思太過直接簡單,真論心機城府,他遲早被我玩死。”
身為早年孫文的護衛石僕,見識過太多陰謀詭計,因而並不為意,覺得少年陰戾是一件不好的事。
反而對於早已心硬如石的石妖來說,這樣的少年他覺得在這充滿人心鬼蜮、笑臉魍魎世間反而會活得更滋潤。
只是看著少年的冷漠臉色,身為他從小到大侍立護衛,自是深知自家少爺秉性,知道此時孫盛需要的只是一個傾聽者,因而壯碩男子此時明智選擇了沉默不語,並不插話。
“況疏不間親,等我迎取辛霜蓮之後,到時候我和他們相比誰親誰疏?誰近誰遠?”孫盛露出一絲笑意,沒有掩飾自己的心思,“辛靈濱難道還會偏袒他們嗎?”
“連聖人都說‘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由己及親,後才是世人萬物,難道辛靈濱還會為他們而找我的麻煩嗎?。”
“日後,沒了辛靈濱的庇佑,我何須要怕他們兩個?”孫盛嗤笑一聲,臉色冷漠,淡然道,“只不過有的人就像靴面上沾著的的一塊爛黃泥,雖說不會礙什麼事,但看著卻實在膈應人,不除不行。”
說了這些,孫盛似宣洩出了胸中一口悶氣,眯起眼看向前方,手指有意無意輕輕摩挲著懸佩在腰間的一塊通體暖白瑩潤的玉佩,心情漸漸舒展開來。
……
星夜沉沉,沒有著密密法網和靈紋大陣庇護的縣外之地,此時天地之間的陰氣就越發濃郁起來,讓人心情不由低落壓抑,甚至煩躁起來。
山神廟後,一個有些破落的木屋內,一個身形魁梧但卻顯得病態消瘦的少年仰躺於木床之上。
少年雙目緊閉,額頭上不斷有著細汗滲出,雙手緊緊抓著床被,身體微微抽搐,似乎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恍惚間身邊竟似有重重鬼影欲要幻化成形,讓人不由心驚膽寒。
一個微駝的老者在屋內轉著步,滿臉疲倦,眼眶滿是血絲,看著床上少年,心情愈發凝重。
又在房內走了幾圈,走到床邊,將手覆在少年額頭,只覺觸之冰冷刺骨,如若寒冰,但汗水卻不凝結冰凍,似乎蘊含著炎熱的陽氣,緩緩的消失彌散,如冬日最後一抹斜陽正從大地逝去。
老者想了想,似乎下定了決心,不再糾結猶豫,將牆角斜靠著的一柄黑刀懸掛在腰間,又將旁邊的木箱開啟看了一眼,放下心來,就挪到床下藏起。
接著微微屈身,動作輕柔的就將昏死不知人事的少年背在身上,遙遙望向遠方的縣城,星夜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