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妮絲語氣中帶著少許的調侃,彷彿開玩笑一般問道。
莎倫打量了一下安格妮絲的神色,若有所思。
“你準備離開?”她出聲問道。
“當然,”安格妮絲偏了偏頭,語氣中帶著少許的笑意,“謝里夫是吟遊詩人嘛。”
“現在的南大陸沒有吟遊詩人,”莎倫語氣平淡,卻足夠認真。“至少從星星高原到帕斯河谷沒有。”
“我知道了,”安格妮絲聳了聳肩,“不過沒有關係,我想要看看南大陸,吟遊詩人的身份只是一個藉口。”
“那兩個孩子……”莎倫開口,卻又遲疑地停止了自己的話語。
安格妮絲偏了偏頭,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我們會照顧好他們的。”
莎倫神色認真地說道。
“切斯特先生說,拉妮被安置在了帕斯河谷。”
林間下著淅淅瀝瀝的細雨,安格妮絲下意識地抬手想要按一按帽簷,只摸到了自己額間有些溼漉漉的髮梢,她愣了一下,隨即嘆氣聳了聳肩。
“得把習慣快點改掉。”
隱約的波紋顯現,一隻夜鶯突兀出現在了安格妮絲的肩頭。
“利亞諾城暫時安定,拉妮女士很喜歡那裡。”南丁格爾的聲音在安格妮絲的耳邊響起,“您接下來準備去做什麼呢,女士?”
“還是得去看看。”安格妮絲抹了一把順著微微卷曲的頭髮流到臉頰上的雨水,近乎自言自語般隨口說道。
“節制派向我展現了他們的處境,”安格妮絲輕聲說道,“無論是非凡亦或者是普通,他們都陷入了困境中。”
“他們所信仰的神明無力迴天,這是最根本的,‘神孽’的誕生足以證明這一點。”
“南大陸以及蘇尼亞海上兩派之間的爭鬥,也足以看出他們對玫瑰學派的掌控力極低......”安格妮絲的語氣平淡,“玫瑰學派已然徹底分裂,甚至縱慾派在拜亞姆搞事情的態度足以看出他們並不將節制派當做首先需要對付的敵人。”
“說一句廢話,倘若不是緹妮科爾殿下存在,節制派絕無法抵擋縱慾派,而這位殿下也絕無法堅持太久,這是非凡方面的困境。”
“咳......”南丁格爾似乎被什麼嗆住,似乎想要問什麼,卻又硬生生憋了下去。
安格妮絲低頭,餘光掃到了自己肩上的小夜鶯,微微笑了笑。
“那位殿下是古代高地王國立國者的女兒,對南大陸普通人有很大的影響力,但來自於北大陸的殖民打破了這一點。”
“在康波鎮時,在我問莎倫小姐那裡是否有活祭習俗時,她的回答很有意思。”她放緩語氣,輕聲說道。
“‘他們憎恨因蒂斯人,很難阻止’,”安格妮絲語氣平淡,“很多活祭選擇的祭品都會是俘虜,這種習俗是一種對內心的仇恨的放縱。”
“現在的節制派絕不主張活祭,但倘若他們阻止,那麼他們絕無法得到普通民眾的認同——血仇是絕無法輕易放下的。”
“倘若他們不阻止——那麼這就是縱慾派發展的溫床,”安格妮絲語氣平靜卻肯定,“大部分品嚐過放縱的滋味的人,他們的毅力不足以讓他們走向節制。”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必須做出取捨,這是他們在普通訊眾方面的困境。”
安格妮絲抬起頭,看向眼前漸漸變得稀疏的叢林,緊密挨在一起的木板房透過林間的縫隙映入安格妮絲眼簾,隱隱約約的血腥氣順著潮意一起飄來,她微微嘆了一口氣。
“很顯然,”安格妮絲輕聲說道。
“這些他們一個都解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