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逐眼了半輩子,我都以為自己在做最正確的事情,以為自己只有到了更到的層次,才能救治更多的人,影響我晉升的最大原因,就是師弟你,但是其實,我還是錯了。”
“不管是大醫院的教授,還是小醫院的醫生,都是醫生,可分高低,絕對沒有貴賤!”
“紛紛擾擾太多,我已經有了我自己的決定。和師弟你沒有太大的干係。”韓國南說完,然後又神色一板地道。
“出了這個門之前,我還是大師兄,我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大家就不用再多勸說了,勸說肯定是沒有用的。我只希望,從今天開始,各位師兄弟們,多多團結,把我作為例子,引以為戒!”
“千萬不要內訌,千萬不要輕易去懷疑你自己的師兄弟們,也不要去輕易埋怨師門裡的人。”
“大家可以爭,爭得越激烈越好,這樣才能共同進步。但是不要恨。”
“當醫生,不能夠去恨的,不能的!”
“林輝,你身體不便。朱髮根,你負責把老師的骨灰,送回到他的故里去。我出了這道門,以後大家看到了我,就直接喊韓國南,不要再喊我韓師兄了。”
“謝謝大家!”
說完,韓國南雙眼通紅的老淚縱橫。
今年,他四十七了,他升到教授,才兩年,他以前升職稱,一直升不上去,他總覺得是林輝舉報了曾正全,導致曾正全突然辭職,讓他自己沒了助力,讓他也受到了影響。
所以,他就開始大張旗鼓地以清理叛徒的名義,開始暗中做事。
可現在,他以前每一次的氣憤填膺,都是現在後悔的源泉。
然後韓國南就說:“大家都各自散了吧,老師生前就從來不喜歡熱鬧,現在也給他多留一分清淨吧。我帶頭,第一個走。”
說完,韓國南就站起身來,除了在林輝面前的時候,深深地再次鞠了一躬,說了句對不起之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因為站著的這些師兄弟裡面,他韓國南無需對任何人見禮和客氣,這些人或多或少地得到他的幫助過,或者是與他毫無關聯。
但是,唯獨林輝,他自認在林輝的面前,抬不起頭來!
韓國南離開後,林輝再一次地看了看曾正全的骨灰盒,然後也默默地說了一句:“黃栩,推我回去吧。韓師兄說得對,老師生前是不太喜歡熱鬧,他喜歡一個人靜靜地思考問題,思考怎麼去處理病人身上的疾病,思考手術該怎麼去做。”
黃栩應聲,把林輝也推了出去。
陸成跟在了身後,後面站著的大部分人,都給林輝鞠了一躬。
為林輝做過的事情而尊敬,也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而懺悔,自己在職場中混得不好,只是個人能力的問題,和林輝何干?
當年的當年,曾正全,自己的老師都不多屁話,他們卻如同跳樑小醜地要合力來清理師門。
曾正全人又不傻,之所以不再爭,不再辯駁,那就是有其中的理由,說不出口的理由啊。
韓國南和林輝都離開之後,叫朱髮根的人,就再一次地走到眾人的面前,然後雙手顫顫巍巍地點了兩個人,嘴唇顫動地說:“我們幾個去送師父吧!”
“記住一句話!”
“不要聽韓師兄的,師父還是師父,師兄還是師兄。韓師兄雖然對不起林輝師弟,但他沒有對不起過師父,也沒對不起過我們。”
“林師弟,我們都欠他的。”
“但韓師兄講的其他話,大家都要引以為戒,如果再有師門內部互相妒忌、埋怨的事情發生,一旦發現,直接趕出去吧。我希望這種事,都不要再發生了。”
“師父心裡苦啊,林師弟的心裡也苦啊。我們之前做的事情,都是在給他們的心窩子裡插刀子。”
“韓師兄一個人為我們當著師父的面,揹負了罪名,但大家也不要以為,你們就真的沒什麼關聯了。秉承著師父的遺願,以後都各自好好地當一個醫生吧。”
“記得當一個好醫生!”
說完,他才捧著曾老師的骨灰盒離開。
眾人神色複雜地散了,然後又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來處,可能啊,這一次,是他們師兄弟們,完全相聚的最後一次了。師門的聯絡,是需要靠著主心骨來當樞紐的。
曾正全已經離世,韓國南辭職了,林輝估計也早就心灰意冷著,其他人最多也就三五人聚一聚,再大規模的相遇,再也舉行不起來了。
到了今天,這個龐大的師門,就得這麼散了,會分成很多小的師門,在華國的整個大地上,又重新寫下屬於他們的故事。
散聚有終,這是常理。
每個人都只能獨自去體會各自所找的五味陳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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