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帳裡再沒有其他人了,赫連青鸞才反應過來似的,擰著眉心追問道:“哥哥,這到底是為什麼呀?”
為什麼要做那樣的安排,明明他們好不容易才擒獲了沈清遠,擁有了和鎮國公談判的砝碼,為什麼不派人好好守著這個重要人質呢?
赫連錚知道赫連青鸞的意思,也明白她很難理解自己的部署。
這也很正常,畢竟他沒有向她透露太多自己的謀劃,更沒有告訴過她,沈清遠和孟老夫人,他都沒打算留下,她什麼也不知道,便只能按照常規來思考他的所作所為,一時想不通是難免的。
想到赫連青鸞是真的關心他們的大事,沒有別的壞心思,赫連錚不由嘆了口氣,放緩了語氣道:“青鸞,很多時候,做事情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而要看到背後更長遠的好處,你明白嗎?”
赫連錚這話說得有些含糊,赫連青鸞聽後眉頭擰得更緊了。
老實說,她並不能理解,放鬆對沈清遠的看守於他們而言有什麼更長遠的好處,她只知道,這樣一來,沈清遠要趁機逃跑就變得容易了很多。
赫連青鸞不是一個藏得住心思的人,既然想不通,她就不為難自己了,索性問道:“可是哥哥,那樣鬆懈的看守,萬一沈清遠趁機逃了怎麼辦?那樣我們可就沒有拿捏晉國鎮國公的把柄了。”
赫連錚知道赫連青鸞沒什麼腦子,但著實沒想到她會這麼蠢,自己的暗示都已經那麼明顯了,她居然還是沒有明白其中深意。
他有點心累,卻不得不耐著性子如是解釋:“有些時候,把柄未必要時時刻刻抓在手裡,而是要想辦法讓它發揮出最大功效,這樣才有意義。”
這話赫連青鸞倒是聽明白了,但她依然不明白赫連錚特意放鬆對沈清遠的看守意義何在。
難道讓他有機會逃出去,就是讓把柄發揮最大的功效了嗎?
赫連青鸞想問,但赫連錚卻不願意再應付她了,遂在她開口之前沉聲道:“總之此事孤自由安排,你就不必管了,一切照舊便是。”
如此一來,赫連青鸞只得將快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委委屈屈應道:“我知道了,哥哥。”
“嗯。”赫連錚這才滿意了些,點了點頭問道:“還有別的事嗎?”
這話就很明顯帶著一抹送客的味道了,赫連青鸞不傻,自然聽得出來。
不欲再留下惹人厭煩,赫連青鸞遂告辭道:“沒有了。”
赫連錚便又“嗯”了一聲,隨口道:“如此你就先回去歇著吧,今天折騰了一天,你也辛苦了。”
聽見這話,赫連青鸞雖然心裡明白赫連錚不過是在敷衍自己,但她心裡終究是好受了些,臉上也恢復了幾分笑意,道:“那哥哥您也早點休息。”
“知道了,去吧。”赫連錚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京都佈防圖上。
若是此刻鎮國公在此的話,他就會發現,赫連錚面前的這份佈防圖和他放在書房的那份幾乎一模一樣!
……
距離齊軍營地三百米外,某個不起眼的山崖上。
謝知晏靜靜地立在崖頂,雙目眺望著不遠處亮著點點火光的齊軍大營,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獵獵晚風吹過,鼓起了他的袖袍,讓他的身影在夜色裡越發有了種神秘而危險的味道。
兩息過後,一道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悄然而至,停在了距離他一步遠的地方,壓低了聲音道:“啟稟王爺,鎮國公世子和鎮國公老夫人的關押之處都已查探清楚,守衛並不算嚴,可要施救?”
聲音的主人似乎很年輕,她刻意壓低了的嗓音在這夜色裡甚至顯得有些魅惑。
許是聽慣了這聲音,謝知晏的神色並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略微眯了眯眼睛,一邊在虛空中敲打著手指,一邊輕聲問道:“你說……齊人的守衛不嚴?”
“是。”暗衛夜鳶老實點頭,“尤其是鎮國公世子那邊,看守的人甚至在喝酒划拳,看樣子並不擔心有人來劫人。”
這就有意思了。
赫連錚他們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將沈清遠騙到這裡擒獲,居然沒有派人嚴加看管,且還放任手底下的人在營地喝酒划拳?
這怎麼看都不太符合赫連錚一貫的行事風格,其中恐怕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隱情。
莫非這是個局?其實赫連錚就希望沈清遠被人救走?可這未免有些有違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