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正午,頭頂秋日,直照下方略顯擁擠的陳舊小院。
眾人視線中,陽光鋪灑在這位不速之客的臉部狐面上,青銅材質面具,反射出了充滿金屬材質的幽光。
就像是神話蠻荒時代部落祭祀進行人祀時揮舞的古樸染血青銅器,此刻時跨千年,卻出現在了這間古色古香的贛派院牆內。
恍如隔世。
青年高高瘦瘦,一身藏藍色儒衫,頭戴青銅狐面。
是容真眼熟的身影。
打死她也忘不了,自從大孤山之別,多少次深夜夢中驚醒,這道淡然且囂張的狐面青年身影都揮之不去,甚至有些成為夢魘的趨勢,影響少女道心。
“你們誰找我?”他問。
眾人噤聲,無人回話。
青銅狐面青年自若走進院內,在眾人注視下,在院門口門檻後三步的位置忽然停下了腳步,低頭瞧了眼。
面前似是有一條楚河漢界般的分界線。
青銅狐面青年站在池下月陣的邊緣,一步之遙,左右轉頭,似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起了院中眾人與一處處陣法節點。
容真眯眸。
顏章、蓮青臉色嚴肅,有些默然。
青銅狐面青年手指了指院內某個白衣女史身邊被捆繩束縛、口不能言的儒服小女冠:
“在下與這小傢伙有緣,大夥給個面子,把她放了,今日可以留你們一條狗命。”
他和善商量的語氣,卻說著最狂妄的話。
院內氣氛寂靜了會兒。
顏章目視了他一會兒,忽然嗤笑了聲,搖頭:
“你腦子秀逗了吧?我們沒去找伱,你反而自己送上了門,現在還敢和我們司天監談條件,你在狗叫什麼?”
青銅狐面青年眼睛一直看向容真,全程無視了他。
站在院中央作為陣法的容真默不作聲了會兒,忽然轉頭朝旁邊的紅襖小女娃問道:
“他是誰?你看清他臉了?”
從青銅狐面青年進來起,黃萱便一直轉頭看著他的臉,小臉怔然。
此刻,容真詢問間,直直盯著她那雙剪水雙瞳。
黃萱回過神,看了眼她,低下頭:“看清楚了,不認識。”
青銅狐面青年瞧了眼紅襖小女娃。
容真收回目光,冷冷問:
“你把歐陽長史怎麼了?”
青銅狐面青年頓時挑眉,可惜青銅面具遮住了表情。
容真語若寒冰:
“襲殺長史,罪加一等,今日舊罪新罪一起算。”
歐陽戎點頭:“在下喜歡閣下這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聽完,真覺得自己罪該萬死。”
頓了頓,他忽問:
“閣下上回是不是遺落了件東西?話說,這小玩意兒是不是也要給在下按上個死罪?比如傷風敗俗有傷風化罪。”
青銅狐面青年把手中那一團洗得發白的皺巴巴紫色輕薄布料揚起,示意了下。
沒有展開它,但是輕薄布料上隱約可見的鴛鴦很明顯的向院內眼尖眾人說明了它的貼身屬性。
院內,顏章、蓮青等司天監練氣士,還有妙思、黃萱,目光皆愣愣落在青銅狐面青年的手掌小衣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