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路馬過來,一身臭汗,要是不先洗洗,這會兒指定能把你們全燻倒。”寧遠隨手揪了把長衫,跩了幾下,把長衫拽的更加亂七八糟。
李信眉梢挑起,這人要是生的好看,真是佔了極大的便宜,這樣粗俗不堪的舉止,在這位寧七爺身上,竟然瀟灑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眾人上了樓,從樓梯起,冰盆就一個挨一個,到了樓上,四下窗戶全開,因為冰盆放得多,沒有熱氣,只有習習涼風,玩月一面臨江,一面對山,窗戶一邊是江水白帆,一面是青山翠樹。
樓上已經全部打通,撤了桌椅,只在一邊擺了張大圓桌,這會兒,十來個小廝正手腳的麻利的將圓桌往邊上抬,以便旁邊再擺出一張圓桌來。
圓桌對面,十來個清麗女伎拿著琴蕭琵琶,輕彈慢捻,雲袖靠窗站著,和著琴蕭,在唱高山流水。
高子宜團團轉了一圈,讚不絕口,這也太會享受了。
呂炎瞪著雲袖,“你帶來的?”
“對,那些,”寧遠衝抱著樂器的諸女伎努了努嘴,“是這臨江城的最好的女伎了,看到沒,就這德行,你聽聽這琵琶彈的,有腔無調,還有那琴,一轉調就澀,簡直沒法聽,你倆,別彈了,下去下去!這管蕭還勉強過得去。”
寧遠揮手趕走了琴和琵琶等人,只留了一個吹蕭一個敲雲板的。
季疏影眼裡光影閃動,踱到臨江的窗前,背對著窗戶,看著寧遠,他的點評極其準確到位,音律上如此精通,偏偏大字認不全?
真是裝的好一幅草包相!
週六少爺和墨七等人洗好換了衣服出來,和季疏影等人團團見禮、寒喧。
寧遠大馬金刀坐到窗前椅子上,兩隻胳膊往後搭在窗臺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兩群寒喧不已的世家顯貴子弟,一邊是這京城號稱最出色最有前程的各家子弟,一邊,是一群出了名的不成器敗家子禍害紈絝。
真是太有意思了!
來找他蹭這頓飯,是誰的主意?季疏影?呂炎?其它……人呢?什麼想法?什麼心思?
寧遠挨個打量著諸人,季疏影今天頗為熱情平易,跟平時的冷漠大不一樣,呂炎,果然長袖善舞,高子宜……都說高使司崖岸高峻,這位高子宜,頗有其父之風,山西人的圓通呢?
李信,他也來了,很好,這李家,很有意思,寧遠從李信,下意識的瞄了眼呂炎。
“來人!”寒喧的差不多了,寧遠一聲大吼,呂炎等人嚇了一跳。
寧遠聲音剛落,樓梯上一陣環佩聲響,柳漫打頭,阿蘿等人跟在後面,依次上樓。
雲袖的歌聲停下,蕭聲轉調,柳漫滑到中間,腰肢擺動,開始跳一支舞,阿蘿等人,擺碟布筷,侍候在四周。
高子宜目瞪口呆看著諸女伎,“你又把她們都叫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