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真是夠奇怪,像一團霧似得怎麼也看不清,霧散了他就來,霧一起,他也跟著消失。
“對我很好奇吧。”陳斐一語道破,自信地回頭朝湯梨一笑。
“我很喜歡心理學,看了很多心理類的讀物,我能讀懂你的表情。”陳斐看著湯梨一瞬間皺眉,解釋道,“等待和難過並不難區分,更何況在你的臉上。”
“很......明顯嗎?”湯梨尷尬地問道。
陳斐頭一次見湯梨臉上這麼生動的表情,陳斐心裡有些松動,點點頭,道,“準備好講給我聽嗎?”
湯梨抿了抿唇,視線慢慢移開,她在猶豫。
把自己難過的事情講給別人聽,她並不擅長。
“把我當成陌生人,不要有過多的心理負擔,好嗎?”
陳斐沒再說話,湯梨咬了咬唇,轉頭看向陳斐,回答他,“好。”
湯梨小心翼翼地開頭,“我有個朋友,他生日那天,所有他的朋友都能記得他的生日,我卻不知道。恰好那天,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又和他吵了一架……我想和他道歉,但是他好像一直在躲著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是陸揚吧?”陳斐脫口而出。
湯梨愣了下,神情緊張地低下頭,沒回答這個問題。
“那你實話跟我說,想不想和他繼續做朋友?”陳斐轉頭,溫和地看著湯梨。
“嗯。”湯梨點頭,迷茫的眼睛亮一瞬,她肯定道,“當然。”
“他朋友很多,不差你一個,可偏偏他對你就是不一樣,你也很疑惑吧?”
“什麼意思?”湯梨皺眉,看向陳斐。
陳斐在鞦韆上蕩啊蕩,笑了起來,“你真正擔心的點在於,你害怕你走不進他的世界,怕你投入全部感情回報率為零,因為你們原本就是不一樣的人。”
陳斐笑容神秘,薄唇微抿,淡然地說,“你也會這樣想,對吧?”
陳斐看著湯梨,這位從第一眼就覺得和自己很像的女孩。當他說得漫不經心,卻實則在觀察湯梨的微表情。她的眼球不自覺下垂,語速變慢,不自覺地點頭,是在思考,是這句話打進了她的心裡。
他微微笑著看著湯梨,彷彿對她接下來的回答胸有成竹。
“不對。”湯梨微微皺眉,立馬糾正說,“這樣太卑微了。”
湯梨看向陳斐,說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是個擅長交朋友的人,但陸揚不一樣,對他來說朋友像電池,有了電池才能發電運作。”
湯梨說著,想起陸揚在夕陽低垂的圖書館滔滔不絕講小故事得意洋洋的樣子,想起他替蝸牛開闢了一條安全通道護送它回家那副緊張樣子,想起每當她習慣性低著頭沒表情,他總是歪著腦袋看過來很擔心的樣子......
湯梨忽然笑了起來,說道,“他有那麼多朋友,是因為他永遠會珍惜關愛每一個身邊的人,他從來不管什麼回報,寧願把自己的能量分出去,讓不快樂的人快樂。”
“如果非要說羨慕,我很羨慕他永遠快樂陽光,好像什麼事都沒什麼大不了。”
“說得好。”陳斐笑著朝湯梨鼓了鼓掌。
“學長......”湯梨一愣,“你剛才是套我話?”
陳斐食指扶了扶鏡框,忽然低頭笑了下,再次抬眸神色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但你回答的很好。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別看他大大咧咧的,其實也是個膽小鬼,給他個臺階就下了。他就是個孩子,單純幼稚,愛開玩笑,有時候確實要多包容。”陳斐直言,“誒,但如果因為這麼一點事就會和人翻臉,那你確實還不夠瞭解他了。”
湯梨低頭。
白光從樹隙降落於女孩眉間,臉頰隱隱有些反光。
陳斐看著湯梨陷入思考的側臉,彎了彎唇。
他想她確實是個很不一樣的女孩,她身上獨特的氣場吸引著他不斷靠近,也正是因為不斷靠近,他才漸漸發現這個女孩不需要任何人作為點綴,像一件昂貴的藝術品,簡單即是複雜。
“你的心牆很高,是個不容易靠近的人。從第一次試圖接近你,我就發現了。”陳斐坦白道,“但有件事很好奇,你從沒哄過人也沒放下面子追過人吧?陸揚為什麼是例外?”
湯梨定了定神,反而有些疑惑反問道,“學長,你怎麼確定我沒哄過人沒追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