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交織成一個大網,兜住了她。
沈清眼冒金星,手捂住肩頭的傷,有些恍惚。
小孩湊過來,從袖中拿出一支筆,筆毫尖端染墨色,往沈清的肩膀一揮,暖陽陽的靈氣通透身體,她的眉服稍稍舒展,臉上有了點血色,放開了手,傷口似乎癒合了。
黑色小鳥飛到沈清另一邊的肩上,“啪”一下變回小人,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是一個安慰的動作。
沈清警惕地看著小孩:“你又想幹什麼?殺了我?趕我走?”
小孩定定看著那個黑色小人,那雙墨色的眼眸有些圓,以致於讓這個孩子的視線極為通透,心生出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小孩指著小人,說:“我見過你。”
聲音分明是個低啞的男音。
小人歪頭,不知其解。
他的目光緩緩移到沈清臉上,問:“這是你的?”
沈清道:“與你無關!”
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對你的。”男孩頓了頓,說:“我叫阿福,你呢?要幫你拿回傘嗎?”
藤蔓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去拿卡在樹冠裡的油紙傘,將傘面收攏,交給名為“阿福”的男孩,阿福將傘雙手奉上,沈清搞不清發展,但還是拿回了傘。
她隱隱猜測出,阿福前後的反差跟陳非給的小人有關。
沈清從藤網裡站出來,語氣不好:“你到底想幹什麼?”
阿福張了張嘴,腰忽然被樹藤圈住把他往樹洞裡帶,他立馬抓住沈清一起被拉進去,小人抓住了沈清的小辮子才沒被拋下。
古榕樹有一個樹洞,看大小隻能裝得下三四歲孩子,樹藤卻將他們全塞進去,洞宛若無底,一囫圇全接納了,又裝成歲月靜好的模樣。
一隻熒藍色的蝴蝶撲閃飛過來。
沈清抬頭,對上一張臉連連往後退,對方也做出同樣的反應和動作。她定睛一看,是一塊紫色的礦晶,足有成人大小,內裡晶透,映出沈清的外表,和鏡子一樣,又比青銅鏡照得更清楚。
她往四周看,這裡四處都生長著這種礦晶,除了顏色不同,內裡都流動著一種神采靈光,未被雕琢的形狀五花八門,卻形成奇異的美景。上方是巖洞石塊,幽香芳美的花草全都倒生在上方,靜靜盛開。
阿福站在一塊純天然巨型礦晶前,用墨筆勾畫著什麼,最後一筆將成,阿福的手被抓住。
沈清冷著一張臉問:“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師兄師姐被你的畫物追殺,置於死地,究竟為什麼?若說是因為我們闖入你的地盤,我先道歉。可也得說一句,入畫實屬無心之過,你非要用那些藤蔓怪鳥逼人實在有些過分。”
這個阿福,輕易能操控畫中物,藤蔓待他實在敬畏乖順,又有一支能揮墨的筆,沈清便大膽猜測,這阿福,是《桃源鄉》的畫魂,即便不是,也一定和畫有關聯。
沈清學著陳非她們幾個人的樣子唬人,其實心裡沒什麼底,只繃著張臉盯阿福。在這樣的注視下,阿福的眼眶漸漸紅了起來,眼睫著小珠。
“不,不是!”阿福結結巴巴,“那些,那些不是我幹的,它們都不聽我的話,我、不是我——”
他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氣勢,什麼神秘高人,什麼畫魂,一哭這些形象全都無影無蹤。
“我沒想殺你們,我自己都被它們追的躲起來,我就是想嚇唬你,你離這裡遠一點嗚嗚嗚嗚嗚……”
沈清聽得雲裡霧裡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