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楷和岳飛以及李清照等人當然也是不信秦檜的,但是她們同樣無法舉證分辯,何況除了趙楷之外她們這些人無職無權,根本不具備跟秦檜辯論的資格。
狄烈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表明自己,不信秦檜的話,我沒法跟你爭辯,我就是不信,愛咋咋地!
所以狄烈很生氣,正氣得不行之時,蔡攸又回來了,帶著完顏宗賢的受降條件,這哪裡是受降條件啊?這分明是侮辱整個大宋,凌辱整個大漢民族!
“死也不降!”
在狄烈說出了“豈有此理”四個字之後,趙楷慷慨表態,真若是按照完顏宗賢的要求做了,還不如大宋皇族的男男女女現在就死了呢!
李清照氣得臉都青了,看著蔡攸說道:“這就是你等來的和談結果?這些話你怎麼有臉說出來?你還配做大宋的官員麼?不!不是這樣問你,我只想問,你還是人麼?”
在人與禽獸之間,無所謂官員等級,李清照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痛斥蔡攸,因為她已經不把蔡攸當人看了,這樣的狗東西也配擔任大宋宰執?
李清照的話說出了整座皇城中所有人的心聲,沒有人認為她作為一個私塾先生如此抨擊蔡攸有什麼僭越,實在是蔡攸帶回來的受降條件太過恥辱,這比挖了所有漢民的祖墳還要恥辱百倍千倍萬倍!
然而蔡攸怎會在李清照這樣一個無職無權的女子面前低頭?不僅不反思自己的猥瑣,反而高聲說道:“此乃大宋朝堂,你一介民女有何資格說話?”
說了這句,不等李清照回答,就面向所有人說道:“不然你們找出來一個可以保住官家性命的辦法,你們能找出來,就按你們說的辦!”
眾人沒有辦法。為今之計,就只能與敵人以死相拼,又或者自盡以保清白,除了這兩條路之外,再無其它可能。但是人家蔡攸提出來的是保住官家的性命,你以死相拼可以,你如何保住官家不死?所以眾人再次啞口了。
是啊,不論是誰,你儘可以去跟金國人拼命,你也儘可以自殺,但是你能讓兩任皇帝去跟敵人拼命麼?你能讓皇帝自殺麼?
且不說你不能,就說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說出這番話來,那麼你現在就得死,不是死於明志,而是死於欺君罔上。
退一萬步,就算是皇帝自己說出來這話,你當臣民的都得攔著,都得替皇帝去死,這才叫天地君親師!
當然,皇帝是不會說這話的,從古至今,似乎除了明崇禎之外每一個末代皇帝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貪生怕死,只要不死,讓他幹什麼都行,什麼喪權辱國,什麼顏面掃地,那都不重要了,只要還能活著。
趙佶如此,趙恆也是如此。
趙佶很是慶幸,他慶幸的是現在他可以不必當這個辱沒祖宗的罪人了,因為現在管事兒的是他的兒子趙恆。
同時他很是憤怒。他恨的是童貫,因為直到蔡攸說出來完顏宗賢的條件他才知道,原來李師師就在冷宮之中。心說童貫你個閹人竟然敢把李師師和白勝的那個孽種藏起來,害得朕沒有來得及享受,就這麼便宜金人了,童貫實在該殺!
這時候他也不去想完顏宗賢怎麼知道的比他還多,他在痛恨童貫的同時,也對白勝抱有幸災樂禍的態度,哼,讓你小子搶朕的女人,現在你小子死了不說,你的女人和女兒也會被認禍害了,這就是報應!
所以他只是扔給兒子一句話:“你拿主意吧,你才是皇帝。”然後就垂頭喪氣地等著兒子來背這口黑鍋。
說一千道一萬,要想活下去,就得按照完顏宗賢的條件去做。眼下的情形,即使狄烈等人想要衝出去擒賊擒王也已經錯過時機了,從皇宮到白樊樓之間,封鎖皇宮的金軍足有三萬多人。
這不是狄烈可以突破的數量,何況敵軍之中必有高手,雖然不知道高手有幾個,但是想來武功必定是武林一流以上,敵人既然敢來突襲大宋,就不可能不防備大宋武者的擒賊擒王。
想了很久,狄烈還是說出了他的想法,他說:“狄某想要決死一拼,萬一能夠衝到白樊樓,必定設法將那完顏宗賢生擒,只是若是狄某失敗身死,恐怕會連累官家……”
“算了,這肯定不行,若是隻憑一介武夫便能轉危為安,咱們大宋早就拿回燕雲十六州了,這事兒再也休提!”
趙佶不等兒子趙恆表態就否決了狄烈的提議,你可別給我去惹事了,你再去惹這麼一下子,我父子倆的命怕是真沒了。
他這話同時也是再告訴趙恆,你可以背鍋了。
趙恆當然不傻,嘆了口氣說道:“梁太傅。”
“老臣在。”梁師成走上前來躬身彎腰。
“去按照蔡攸所說的準備吧。”趙恆終於背起了這口黑鍋,滿心不是滋味,心說朕這皇帝當的,還不如當條狗來的快活。
“不行!”
“不行!”
兩聲斷喝同時響起,較為響亮的那個自然是狄烈,狄烈上前跪在了趙恆身前,朗聲道:“微臣曾經答應過白勝賢弟,承諾保護他的親眷,如今胡虜索要的人員裡面便有白勝的妻兒,官家若是執意如此,請賜微臣一死!”
什麼叫賜死啊?說白了,就是你要動白勝的家人,除非先殺了我狄烈。你是君,我是臣,我不能忤逆君主,我死在你手上總可以吧?
另一聲“不行”則有些少年的稚嫩,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康王趙構,完顏宗賢索要的美女名單裡面有他的親生母親韋賢妃,別人可以坐視他親孃去受辱,甚至他的父親和哥哥也能忍,但是他這個當兒子的忍不了。
“誰敢動我的母妃,除非先殺了我趙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