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放棄了,唯一一次逃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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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沒有點燈,甄元沐浴更衣後,穿戴的規整,頭髮梳得一絲不亂,坐在那裡靜靜的在等一個人。
夜闌人靜,萬籟俱寂,等了很久很久……
終於,窗扇浮動,一陣悠悠的檀香味,伴著寒涼的夜風。
“你來了……”
霄霑的身影一僵,走近,凝視著她的眼睛。
“我看不見,但我能聽見……”
甄元坐在妝臺邊的椅子上,嘴角微微上揚,“我很早就知道的,有一次你碰響了綢繩上的銀鈴,從那以後,我就知道有個人常常來看望我。最近你很久沒來了……今晚,我一直在等你,想跟你告別。”
霄霑的身子晃了晃,胸口太疼,彷彿有人正拿刀剜他的心頭肉。
她聲音很低,輕輕柔柔的,像兩個人的耳語,只有他能聽到。
“謝謝你常來看我……雖不知你身份樣貌,但必然是位心胸坦蕩的君子。你夜間而來,卻從不染指元兒一下,這般品性,世間難得。它日誰家姑娘能做你的妻子,一定是世間最幸運的人!元兒衷心的祝福你,早日覓得良配,一生安康!天亮後,元兒要走了,不想臉色白的嚇人,你能幫我上一點胭脂嗎?”
屋內沒有點燈,半開的扇窗,投進一片月光。
他始終不出聲,只是站在那,靜靜的看她,眼中充滿了傷心、無奈和留戀。
“你請坐。”
甄元回身摸索找椅子,他扶住她的肩膀,拿起那盒胭脂,俯蹲在她近前。
她的視力基本恢復了,她只是裝看不見,將這份愛隱藏的很朦朧,沒有去說破一些錯誤、禁忌。
她確實要死了,可是他還要活下去呀,不能讓他背太沉重的“道德包袱”。
上天對她殘忍,也算仁慈,最起碼在臨死前讓她恢復了眼睛,能好好看看他,記住這一刻的樣子……
霄霑是很英俊的,眉眼俊秀,眸如秋月高擎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此刻,他的眼中含著水澤,蘊著最深的憂傷。
月影朦朧,隱匿深情的落寞。
他手中塗的不是胭脂,而是千分柔情,萬分心痛。
沉默,他至始至終沒有出過聲,太沉重了。
沒有勇氣讓她知道他是誰,種種無法言說的愧疚。作為兒子,他對父親有愧。作為男人,他對心愛的女人有愧。
明知她蒙冤,卻無力救她。
明知有人害她,卻無法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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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不恨他,也不責怪他。
甄元望一眼窗外,已經後半夜了,天就快亮了,真希望時間過得能慢一些,真希望這一刻就是地久天長。
“天快亮了吧?你有什麼話想對元兒說嗎?寫在我手心,好不好?”
她攤開掌心,伸到前面,靜靜的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