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招呼阿怒在一張茶桌旁坐下,又至內堂抬出一壺好茶,擺出數碟香酥茶點。
阿怒坐定後,將一片杏仁酥放入口中細嚼,卻聽臺上那位唱道:
“郡主初出京城時,淚溼春風鬢腳垂。
低迴顧影無顏色,尚得君王不自恃。
一去心知更不歸,可憐著盡漢宮衣。
寄聲欲問塞南事,只有年年鴻雁飛。”
那說話人將木板敲了幾下,說道:“這首郡主出塞曲,說的是玉蘭郡主起程離別京城時,淚溼桃花面鬢微垂,當她低頭回望那一瞬間,哎喲,那可真是花容月貌美不勝收,胡王遠遠看到把持不住,差點從馬背跌落。蘭妃心裡面知道,這一別之後再也不能回到家鄉,也不能再穿我大漢宮衣,這塞外與家鄉遠隔萬萬裡,只有每年看著鴻雁南飛,心中是無比的淒涼……”
茶坊眾人聽得興起,突然二樓傳來一聲清脆的叱喝聲道:“你胡說,玉蘭郡主是心甘情願去塞外的。”
話音未落,卻見二樓正中雅座的珠簾被人掀開,一名翠衫錦袍的美豔少女踱步而出,蛾眉倒蹙,杏眼圓睜。
少女身後又跟了兩人,左側是名黃衫丫鬟,右側是名帶刀的軍官。
大廳眾人聽得樓上有人打岔,無不抬頭張望,那說書老者,此時滿臉漲紅,指著二樓道:“我怎麼胡說了,這民間就是這樣傳的。”
翠衫少女卻不鬆口,朗聲道:“你就胡說,玉蘭郡主離開京城時,雖然一路上黃沙滾滾、馬嘶雁鳴,但她卻心裡歡喜,在馬背上彈奏一首《琵琶頌》。那悅耳的琴聲,美豔動人的身影,讓高空中的大雁都忘記擺動翅膀,紛紛跌落在平沙之上。”
說書老者卻是不服,大聲說道:“你怎麼會知道?玉蘭郡主彈的不是《琵琶頌》她彈的《琵琶怨》,想那玉蘭郡主住在宮中衣食無憂,怎麼會心甘情願遠嫁塞外蠻荒之地?要不是胡王勢大、兵臨城下,她哪裡捨得離開京城。”
翠衫少女伸出玉指,指向說書老者道:“玉蘭郡主離京時我親眼所見,怎會不知?玉蘭郡主發下大願,要讓胡漢兩族民眾和睦親善,永不戰爭,所以她心甘情願嫁到塞外。”
說書老者被氣得吹鬍瞪眼,說道:“小丫頭吹什麼牛,這十年前你才多大,再說,玉蘭郡主離京那天滿城戒嚴,你怎麼可能親眼所見?”
翠衫少女身後的帶刀軍官突然上前一步,指著說書老者大聲叱道:“大膽,寧安郡主在此,你這刁蠻老兒若敢再出言不遜,我就將你就地正法。”
此話一出,整個茶坊頓時沸騰起來,眾人紛紛離席,爭著去望那寧安郡主。
說書老者腳一軟,撲通跌跪在地,連連磕首道:“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小人有眼無珠,請郡主恕罪……”
寧安郡主眉頭一皺,卻轉向軍官道:“我和他分辯是我自己的事,誰要你多嘴的?”
帶刀軍官被訓斥,正想張嘴分辯,突然,角落處一道黑影閃動,瞬間就射入軍官前胸,卻是一隻狼牙小箭。
這箭身上帶毒,帶刀軍官張著口,竟然來不及說得一字,就口湧黑血,身子撞破護欄從二樓墜落。
“啊!”
眾人驚呼,四處逃散!
此時角落處一桌,卻是人影晃動,數名蒙面人在瞬息之間騰空躍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