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的天空,一張血染的紅色畫布把整個蒼穹都照亮了。
山河悲鳴,天下動盪,月若有異,必定生禍殃。
不只是歷代帝王將相對此恐懼,釋儒道三家對此也持消極態度,在西方“血月”現象,也同樣被認為是不詳的預兆。
在傳統文化中,這些怪異的天文現象,記載數不勝數,世界各地都流傳著各式各樣的傳說並留下文獻記載,幾乎一致認為“血月”乃是不詳徵兆。
有古書曾記載,均將血月視做不詳之凶兆,會發生重大災難,認為它兆示著人間“正氣弱,邪氣旺,怨氣盛,戾氣強”的大災難。
古往今來許多名傳千古、震古爍今的傳奇人物也曾一度認為,血月像是某種古老邪惡的魔咒,會喚醒那永恆長眠的亡靈者,在漫長而奇妙的時光中,即便是死亡的“黑暗之魂”那一刻終將到來,它是恐懼支配者,是一切扭曲畸形、汙穢不潔之物的終極源頭,到時候整個人間世界都會成為煉獄,沒有任何人可以倖免,一度讓人懷疑並非絕對荒謬。
大地朦朧,有一座倒塌廢墟的無名之城,殘缺破敗、寂靜無言,在朔風透刀瘢的滿天黃沙裡沉默,血染的天地間簡直無立足之地。
滿目瘡痍的景象毫無生機,焦黃的岩石形多凸凹,勢更崎嶇,陰風列列,漫天黃沙捲起燒焦的旗幟,在紛紛揚揚遮天蔽日的沙石裡,折戟沉沙鐵未銷,並且,隨處可見一具具殘缺的屍體碎成了幾截,那些殘肢斷臂和玲瓏剔透的骨骼鋪的路面百丈遠,橫陳了整個死一般的廢墟中。
這是一片被歷史遺棄的古城,不知道存在多麼久遠的歲月了,連曾經鏽刻符文的神金都變成了爛鐵,那巨石更是風化了,將歸為塵。
不管它曾經如何輝煌,但凡在歲月的風霜下,亂世連天的戰爭中都已經化為了一堆灰燼成為死城,只有那些破敗不堪的建築物依然聳立著。
在這裡的每一寸土地上,都埋藏著數之不盡的屍骸,捕捉附近出現的巨大獸骨,峻如蜀嶺,高似廬巖。
屍體上好幾個沾血的箭頭還在,那斷裂的長槍卻依然握在手裡,周圍還漂浮著許許多多散發著惡臭的血肉,看起來像極了地獄裡面剛從煉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這座死城到處充斥著濃重的死亡氣息,這股死亡的味道並非是空氣的汙濁與腐朽所能夠代替的,那是一種死亡前的絕望與痛苦,讓任何人看了都會不寒而慄。
而在這一切之中最引人注目的就要屬於一條長約三百米的巨大裂縫了。那是一道由上千具不同骸骨組成的巨型裂痕,整個巨型裂痕的形狀幾乎跟天塹的邊緣差不多,但卻要比天塹更加可怕,因為它實在太寬闊了,寬達數百公里,寬度超過兩萬公里,“鋪了條深紅色的地毯”,鮮豔而可怕。
不知道葬下了多少生靈,燃起殘酷無情的烈火焚燒這片土地,無不昭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血與淚,那一條條生命的逝去和凋零。
啄食的烏鴉,飽餐的野狗,腐蟲噬屍,橫七八豎斷裂的軀幹倒在血泊中,撕裂的騎士鎧甲碰撞出熱血火花,無論是哪個部位都沒有完整地留在原地,就好像被硬生生從身上剝離。
陰風開始怒嚎,似乎要喚醒死去的靈魂,這是一片屬於亡者的安息之地。
朔風透刀瘢,細塵到處迷人目,乾坤無處不沙塵。
凝固鮮紅的池塘,成為河流,漫過一片又一片隨處可見的骸骨中,只餘斑駁的痕跡和破敗的屋瓦,鱗比殘肢斷臂的屍體與斷牆之間還能隱約看到模糊五臟六腑的碎片,手腳、頭顱等皆斷異處。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棵枯樹的枝幹竟然都是森森白骨,葉片則由內臟器官和零散的血肉組成,甚至還有些殘缺不全的內臟碎塊在這裡堆積了厚厚一層,扭曲如厲鬼之影,泥地枯爛若黃泉之土。像是百鬼夜行執一盞還魂燈,穿行於幽暗陰冷的黃泉地府。
骷髏若嶺,骸骨如林。人頭髮成氈片,人皮肉爛作作泥塵。人筋纏在樹上瀰漫似爪牙遮天,乾焦晃亮如銀。
不遠處,一輛殘破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車轅上掛著一隻瘮人心魄的腸子,被白色的粗麻布早已浸成了溼紅包裹,隨風飄搖。
在緋紅的晚霞中,沙暴下,一道朦朧的身影漸行漸近,身姿挺拔修長,一個人邁過眾生的屍骨,踏過數之不盡的殘骸,穿行過動盪的沙塵暴。
模糊的身影漸漸浮現,那是個少年,破碎的粗衫爛布上補丁隨處可見,滿是汙垢緊緊粘在身上,襤褸飄散的布條,低飽和的大地色,輕透飄逸的視覺感受。
腰間繫著一個破損的皮袋和一柄暗金色流線型的尖銳短劍。刀刻斧鑿般剛毅的臉龐上沾染著些許汙泥,宴熙眸光凌厲,一雙黑瞳猶如非常鋒銳的寶劍,此刻的他卻是很警惕地不時掃過周圍,凝神望遠,每走一步他的神經都會繃緊。
超凡脫俗的救世主,又宛如群遊蕩在虛擬世界裡的先鋒戰士。
荊棘叢叢藏鬼怪,磷磷隱邪魔。
宴熙沒有選擇立刻出手,而後如同獵手一般守株待兔,靜等著獵物上鉤,他站在骸骨上把最為致命的要點露出在外邊,神色卻依然時刻保持高度警惕,但凡有一絲風吹草動也難逃他那敏捷的雙耳,所以在不清楚對方有多少個獵物出現時,冒然出擊只怕會打草驚蛇。
既然是狩獵,那便只有耐心等待,如果獵物一開始就被一箭射死的話,這一局就會馬上結束,但誰也不清楚下一秒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麼。看似美好的東西,處處藏著虛假,高階的獵物往往以獵物的方式出現,所以一刻的貪婪與誘惑最不可能被懷疑之處便是自投羅網的陷阱,所以不要有貪心,不要佔小便宜,以免後患無窮,造成深陷絕境也有一定的可能性,到時候反而是獵人成為了獵物,在他看來現在沒必要涉險。
四野沒有動靜,寂靜無聲,刺骨的寒風凜冽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衣衫,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