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秀兒接到狗娃的來信後,又一古腦兒把內容告訴了她父母。這天,閒著沒事,王家就議論起了這個事兒。“狗娃來信說,他承包的審計結果出來了。”“哦,怎麼樣?”王家媽媽問。“還不錯吧。就是有一些掛賬。”
“什麼掛賬?”“都是他們飯店部門的,吃了飯,沒夠錢,記在賬上。”“哦,本單位的不要緊。只要結論沒問題就行。至於掛賬不掛賬的,那都是領導的事。”王家爸爸道。
“承包獎呢?”“他放棄了,給飯店做流動資金了。”“咋能放棄呢?該拿的不拿,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秀兒母親道。“錢倒不是什麼大事,我不在乎。”秀兒說。“還不是大事?幹什麼不要錢?”秀兒看了眼媽媽,沒再回嘴。
“嗯,拿,有拿的壞處;不拿,有不拿的好處。我看這個樣子,這小子還有點政治頭腦。”秀兒父親道。“政治頭腦?小老百姓哪有什麼資格談政治?”“哈哈,沒那麼簡單。”“你把問題想複雜了。”
“也許吧。但放棄獎金,肯定對將來有利。”“這看怎麼說。對生活是不利,可對前途有利。”“哈哈,這還不是政治?”“這樣講嘛,至多算小政治。”“這不結了。”
“哎,沒說別的?”秀兒母親問道。“沒有。”“你想問啥?”秀兒父親問老伴道。“沒說就算了。”“哈哈,還賣關子了。”“人家連說都沒說,我賣啥關子呢。”
“哈哈。秀兒,你猜,你媽想問什麼?”“嘿嘿,猜不到。”“好心操了驢肝肺。”王家母親看了女兒倆一眼,說道。“嘿嘿。”秀兒臉紅地笑了。正值暑假,秀兒沒什麼事,可也沒有去幷州看狗娃的意思。
這天,杏花飯店的林科長來省局辦事,順便到工會看看狗娃。局工會是兩間辦公室,一間是主席室,另一間是工作人員室。
林科長先去主席那裡寒暄了幾句,然後就來到狗娃他們這邊。“哎呀,林科長嘛,你好、你好。”“你好。”“來看小梁的?”“哈哈,也看你們。”“哈哈,坐。”
“來,喝杯茶。”狗娃泡了杯茶,端了過來。“哎,不客氣,我才在辦公室喝過。”“怎麼樣?還好吧。”狗娃遞過一隻香菸,問林科長道。“嗯,還好。你呢?這下輕鬆了吧。”
“啊,工會沒幹過,這不跟我們這兩位從頭學呢。”“那是,工會不同於經營,有它的特點,不過也沒啥,多聯絡人,多搞點活動、福利啥的就行了。”“哈哈,也是。”“沒啥難的。”
“小林還好吧?”“哦,還好。最近鬧得也要上課去。”“那是好事呀。”“你是出來了,可也要關心關心你的老屬下呀。”“哈哈。”“我就是來看看你,你們忙,我走了。”“哎,我送送,”“哎呀,你忙你的。”“沒事。”
聊了一會兒,狗娃便送林科長下了樓,往院子裡走去。
“剛到工會可能不習慣吧?”林科長問狗娃。“是有點不習慣。”“不要急,慢慢來,看樣子領導是重視你。”“啊。”“真的,讓你回來就不錯。至於部門嘛,不一定正好有合適的。這個你得理解領導。”“嗯。”
“聽說你要房子啦?”“嗯。”“這就對了,可不敢錯過這個機會的。說不定再過幾年,就沒有福利房了。”“哦。”“我是看檔案上說的。”“對。”
“那房子大概什麼時候能蓋好?”“要到明年了。”“哦。”“哎,你甭送了。有空來家裡玩,小林還念你這梁經理呢。”“哈哈,好。”就這樣,林科長便回杏花飯店去了。
且說這兩年柿子灣一帶遇到了大旱,地裡的藥材秧子不繁,莊稼也長得比往年矮,高粱、玉米的葉子上都是旱蟲,多少天不下雨,就連青澀的小柿子也被旱得掉落下來,往年夏季的暴雨也沒了,甚至汩汩流淌的汾河也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斷流。
這天,也就是農曆五月端午晚上,川川跑到他爹這邊,送來幾個粽子,坐了一會兒。“爹,我打算到幷州去。”“哦,狗娃那裡?”“嗯,看能尋個活兒嘛,這天旱的,種地是顧不住家了。”
“啊,你去了,可別像洋洋似的。”“嗯,不會的。我是幹苦力的,沒別的想法。”“城裡頭住窩都緊張,能找下住窩,就甭在他那裡擠,也不方便。”“嗯,知道。”
就這樣,坐了一會兒,川川就回自己那邊去了。不幾日,就收拾好衣裳、被卷兒,一早就動身走了,趕後半晌就到了省城。
這天傍晚,狗娃像往常一樣下了班,騎著腳踏車往宿舍走。快到大門口的時候,聽見有人喊他,急忙剎住腳踏車,四下環顧,原來是大舅家的表哥川川,正拎著被卷兒走了過來。
“你先等一下。”“咋?”“你來了,額買兩個滷菜去,咱喝兩盅。”“哎呀,咱弟兄面,沒有必要鋪張。”“哎呀,喝兩盅就鋪張了。”“啊,少買上個菜兒,貴的。”“啊,你甭管了。”狗娃拐到街口買了滷菜和菸酒,然後一起回到宿舍。
這時,杏兒已經下班回來,炒了兩個蔬菜,原打算籠饃、拌麵湯的,見表哥來了,又給鍋里加了點水,多放了兩個饃籠上了。
不一會兒,狗娃和川川洗過臉,三人便坐下吃了起來。川川一邊喝酒一邊講了講老家的情況,說是想在幷州尋個事兒乾乾。當晚,川川和狗娃在房間趕睡的時候,兩人又聊了半宿。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狗娃讓川川先在家裡休息休息,便和杏兒上班去了。中午,狗娃又回到宿舍,弄得和川川吃了午飯。下午,狗娃就帶川川去了勞動力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