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渝話說了一半,忽然頓住了,他吹滅了手裡的火摺子,伸手捂住了夏瑾禾的眼睛。
“我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他,但是我知道他不配做瑾兒的父親。”
“他更不值得瑾兒傷心。”
夏瑾禾眼前一片黑暗,這也就導致她沒有看到顧千渝瞬間充血的眼睛。
“瑾兒,你還記得我白天在你手心裡寫的字嗎?”顧千渝說話的氣息有些不穩。
“記得。”
“好,那瑾兒現在不要睜開眼睛。”
雖然夏瑾禾沒有搞清楚狀況,但是還是習慣性地聽從了顧千渝的話,她捏了捏剛剛在袖口裡準備好的軟骨散。
顧千渝甫一起身,身形就虛晃了一下,差點沒有抵過那一抹突然而至的眩暈感。
手扶著床沿按了一會,沒等他緩過來,緊接著眼前一黑。這次毒發的速度,遠比他想的要快。
饒是顧千渝修養再好,剛剛那一瞬間也沒忍住,輕聲罵了一句髒話。
最糟糕的是,如果自己剛剛沒看錯的話,夏寒章似乎已經醒了。
本打算把瑾兒哄睡後,正好去審一審他的,現在看來把他打暈都有點費勁。
“瑾兒,能聽到我說話嗎?”顧千渝的聲音很輕。
聽著顧千渝明帶著虛弱的聲線,夏瑾禾心裡咯噔一下,幾乎接近本能地睜開了眼睛,只是地下室很黑,她什麼也看不見。
沒有得到夏瑾禾的回應,顧千渝又問了一遍,“瑾兒,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這次顧千渝的聲音已經幾乎只是氣音了,要不是夏瑾禾偏過頭去聽,估計什麼也聽不到。
她第一次沒聽顧千渝的話,摸著黑,點燃了火摺子。
漆黑的室內瞬間亮起了光,可顧千渝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暖黃色的光,卻不及這一室的清冷。
看到趴在床沿氣息微弱的顧千渝後,夏瑾禾瞳孔驟縮了一下,心尖微顫,“相公,你毒發了嗎?”
顧千渝在自己身前摸了一把,肉眼可見的虛弱,“瑾兒,你點燈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夏瑾禾禁不住拿手捂住了嘴巴,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她知道相公毒發的時候會短暫性的失明,但是等她真正看到的時候,心裡就像是被萬千蟻蟲撕咬一般,細細密密的疼,疼的她都沒有辦法呼吸了。
她盡力抑制住自己快哽咽的聲音,拉過顧千渝還在亂摸的手,“沒有,瑾兒沒點燈。”
顧千渝反握住了夏瑾禾的手,有些責怪地說,“瑾兒,你手怎麼這麼涼?”
“快把被子蓋好。”
夏瑾禾這一瞬間,實在是忍不住了,眼淚像是決了堤的河水,控制不住的直往外流。
相公他可能聽不見了。
這毒遠沒有顧千渝和自己說的那般雲淡風輕。
顧千渝給夏瑾禾掖被子的時候,感受到手背上的一滴清涼,抬手在她眼角輕輕蹭了一下,“瑾兒,你別哭……”
顧千渝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快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