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師兄,前方便是水霧森淵了,師弟就先告退了。”
在一名開源境弟子的帶領下,韓蘇浮來到了他今後在恆元宗的道場。
在韓蘇浮的身後,是倔強地跟著他的姜姜,韓蘇浮轉身,看著姜姜微微一笑,然後若有所問地看著鍾靈一。
鍾靈一臉色微醺,害羞地說道:
“慶師兄,姜姜執意要跟過來,我也沒辦法。”
“慶忌大哥哥,鍾姐姐說,她們發現我們的時候,我就睡在你懷裡,我知道村子裡發生了什麼,姜姜不傻的,是慶忌大哥哥為大家報仇的,又救了我,反正不管怎麼樣,姜姜跟定你了。”
姜姜已經好幾天沒和韓蘇浮說過話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當然是要抓住,於是一股腦地將自己的想說的都說出來。
手握恆元宗弟子令牌的韓蘇浮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對鍾靈一說道:
“鍾師妹,在下剛剛加入宗門,還請師妹等在下收拾好道場,到時候定將好好招待幾位師妹,報答當時救命之恩。”
從頭到尾沒有提及姜姜,鍾靈一是知道韓蘇浮的想法的,於是輕嘆一聲道:
“師兄能加入宗門,已經算是最好的回報了,師兄不必多禮的。既然師兄還要收拾道場,那師妹就先帶姜姜回去了。”
韓蘇浮目送被鍾靈一抱在懷裡很是不甘的姜姜離開,然後自言自語道:
“已經快三十多年了,不知妹妹酥酥,還在不在世上。”
想到韓酥酥,韓蘇浮心裡滿是自責。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那個時候韓蘇浮剛剛十五歲,在族人的關護下踏入地承境界,可謂是少年天才,風光無限。但這件好事還沒來得及傳給,遠在太朔王朝南境澤渝關的父母。
就先收到邊關戰報:“南疆蠻族大肆向澤渝關用兵,不出一日,澤渝關被破,邊關將士寧死不屈,紛紛戰沒。”
與戰報同時送到韓家府邸的,還有一封晚到的家書,是韓蘇浮的父親韓東離寫的,上面說韓蘇浮當哥哥了,有了一個可愛的妹妹,取名叫酥酥。
韓蘇浮不顧族中反對,在好友林記的幫助下獨自出城,獨自前往澤渝關尋找自己的妹妹。
沒想到,這一走就是三十來年,沒有在邊關找到妹妹的韓蘇浮參軍了,成了一名將國司戍邊軍,將自己的仇恨全部發洩在南疆蠻子的身上,後來又知道了發動南疆對太朔王朝南境各大邊關用兵的罪魁禍首,便是泠虞諸天的異族。
參軍七年死在韓蘇浮手中的蠻子與異族修士多達數萬!
韓蘇浮收回思緒,轉身走向自己在異鄉的第一個落腳點:恆元宗水霧森淵。
“您難道看出了我的性情清寡,便給我選了此處麼?月霧遊蠶,難不成您還知道我的子灰琴七絃斷了四弦麼?特地強調月霧遊蠶。”
韓蘇浮站在水霧森淵前,看著一大片被水霧氤氳在其中的參天古木愣愣的有些出神,隨即又自言自語道:
“地方好像挺不錯的。”隨即一個輕躍,跳過林前的一小塊澤地,走進了林子。
一走進林子,各種奇花異草就已經長滿了,有很多都是韓蘇浮叫不出名字的。
剛走了幾步,林間就下起了微微夜雨,韓蘇浮的青衫微溼,但並沒有讓他不適。
繼續往前,似乎是它們事先約好了的一樣,突然大量閃爍著瑩瑩光點的靈蟲飛起,一下子為原本暗沉沉的森林點綴出一片溫馨。
“螢回之期,餘梁九絕之池,夢似夢揮,集來合之於縈草,夜無失聲,掩月量繩。”
被靈蟲縈繞著的韓蘇浮駐足靜觀,此時看螢火漫天,月星疏影,有孤芳小徑,一路幽香,自花不聞聲,呢喃微細語。
韓蘇浮駐足在此情此景,似乎抓住了什麼,但又不確切。
水霧森淵佔地五百餘畝,韓蘇浮循著被螢火凸顯出的小徑深入森淵內圍。
要說從接近水霧森淵再到遇靈蟲,已經讓韓蘇浮足夠滿意這裡了,但現在,韓蘇浮覺得自己先前揣測傳道大長老的話並不夠準確,或者說有些幼稚。
韓蘇浮看著眼前的一切,鄭重轉身,持弟子禮對著身後虛空一拜。
“勞煩大長老費心了,弟子很喜歡這個道場。”
那虛空中並沒有人影出現,只是天邊的雲微微晃動了幾分,像是回應了韓蘇浮的話。
在韓蘇浮的面前,是一片洋溢著草木靈植香溢,絲絲水霧纏繞於其間的景象。
更有御風而行的,與水霧近乎融為一體的霧色遊蠶揚顎吐絲。
似乎散落在這片天地間的大部分月光,都聚集在此處了,華光一片,動人心絃。
少年時代都是在軍營度過的韓蘇浮,似乎已經對美好景色遲鈍了,所以此時引起韓蘇浮在意的,並不是此處精緻景象。
而是埋藏在此地地下深處,一卷不知等待了多少個歲月的古老樂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