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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周旋

魏璇唇角微彎,輕輕點點頭。那鬢邊的碎髮隨著動作微微晃盪,顯出幾分妖冶和不羈。

或許是因為飲了太多酒,他膽子大了些,直視著周旖錦水靈靈葡萄似的眼眸。

“這個東西,你可認識?”

周旖錦下定決心,拾起一邊從那副將身上搜出的令牌,舉到他面前問道。

魏璇打量著還染了些血的了令牌,抬起眼搖了搖頭:“邊疆將士的令牌,娘娘怎會有?”

光影流轉,照在魏璇稜角分明的臉上,宛如漆黑幽靜的沉潭。

邊疆戰局許久不定,確實是他從中擾亂局勢,藉此收買將士、擴大勢力,甚至不惜與匈奴結盟,只為了有朝一日,報母家被抄家之仇。

可她那樣深愛魏景,心思純善之人,怎會原諒他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若非為她白日一跪所動容,甚至不會冒險將那副將交給她,而是靜待時機,將其當成威脅制服四皇子的一大利器。

“質子殿下最好考慮清楚,再回答本宮。”

周旖錦忽然仰起頭,直勾勾看著他的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殿下霽月無雙,怎麼會甘於人下,永遠只做一個質子,你所求之事,本宮又怎會不知?”

魏璇心尖猛的一顫。

那眼神帶著洞悉一切的姿態,彷彿黑暗的漩渦,靜靜等候他落入圈套。

自己明明已經做的十分小心,她怎能這般敏銳,竟猜出那副將與他有關,又怎可能得知自己暗中的籌劃?

他眉間微微凝住,眼底倏地冷了幾分,當即跪下,鄭重道:“微臣身處異國他鄉,只願明哲保身,娘娘所言之事,微臣毫無所知。”

久久的沉默,似乎有微妙的粒子在空氣中瀰漫。

周旖錦不自覺皺了皺眉。

他那樣謹慎,神色平淡,竟是一絲都不願與自己透露,倒顯得自己風聲鶴唳。

不過,世間相似之人千萬,況且尋到這副將,至少救了哥哥一命——或許真是因她知曉未來,才對魏璇疑心太重了?

“罷了,你起來吧。”許久,周旖錦終於鬆了口。

夢中的新帝脾氣並不好,宮裡盛傳他錙銖必較、殘忍暴戾,朝野上下皆忌憚他滔天權勢和手段,以至於人人自危。即便試探不得,她更不願讓魏璇對自己懷有芥蒂。

周旖錦秋水一樣的眸子凝視著魏璇的神色,不過片刻,又試著投誠道:“本宮並非想要為難你,殿下在本宮眼裡才華冠絕,不是池中之物,你若有困難,本宮亦會相助於你。”

魏璇平日裡酒量很好,卻也挨不住一罈子烈酒的燒灼,微微垂下頭,屋內燭光閃爍,這樣讚美之詞落在魏璇耳中,讓他咽喉間感到一陣乾渴。

“娘娘好意,微臣不勝感激。”魏璇站起身,高大的影子壓過來,將周旖錦輕輕攏起,他周身瀰漫著淡淡的帶著酒意的清香,有令人眩暈的溫度。

往日見周旖錦都是高高在上,被眾人供奉的淑貴妃,可今日他兩次見她,都需要俯身低頭,倒顯得她平日裡生人勿近的冷淡氣質消減了許多,更令人垂憐。

“天色不早,本宮便不留質子殿下了。”周旖錦說著,手裡半冷的湯婆子放下,拿起一旁的銅製剪子,把燈罩掀起一角,要將燃了一半的燭心剪去。

她略一動,膝蓋上傷口便傳來絲絲疼痛,令她不由得皺起了眉。

“娘娘,這等小事,微臣來做便好。”見周旖錦準備起身,魏璇忙上前,伸手將她攔住。

他清瘦纖長的手指剋制地搭在剪刀尖銳的刃上,燭光中稜角分明的指節被溫暖的光暈所包圍,整個人忽明忽暗,顯得冷峻又迷離。

周旖錦鬆了手,魏璇便在燭火前俯下身剪好,又從懷中取出手帕,將剪子尖銳一端仔細包起來。

他的垂下眉眼,像是待一個精緻的瓷娃娃似的,語氣十分輕柔,勸道:“此等鋒利之物,娘娘還是少用為好,免得受了傷。”

微臣還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