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腳步頓了頓,側過身,一雙大眼睛撲閃著,直視著魏璇,嫣紅的小嘴輕輕張合,說出來蠱惑人心的話:
“當然,質子殿下的生辰,本宮才不會推辭。”
這話落在魏璇耳裡曖昧至極,他愣了片刻,不明白為何周旖錦能讓他的心情一會兒飛到天上,一會兒又落在地裡。
半晌,魏璇的聲音有種壓抑的冷靜:“娘娘的好意,微臣沒齒難忘。”
正說著,二人已經走到駁岸的末端。
這兒有一處小畫舫,連著湖面的水域,披著剛落下的月光,亭亭立在水面上。
此處景色清幽靜謐,周旖錦十分喜歡,便問道:“這兒風景不錯,我們在這兒歇會吧?”
魏璇點了點頭,他本是擔心周旖錦在這附近落水,會有些懼怕,既然她喜歡,他便欣然同意了。
畫舫已經有些年頭了,周旖錦推開門,嗅到一陣混雜著溫潤水汽的木香味,像是空氣中暗流湧動的綠意。
“你怎麼帶著這女子的香囊?”
忽然,魏璇走上畫坊時,周旖錦眼尖的看見他腰側繫著的那個小香囊。
他一愣,努力回想了一會兒,說道:“是蕭姑娘送的。”
“原來如此。”周旖錦好像早有預料似的,歪著頭笑了笑,問道:“你知道女子送男子香囊,是何寓意嗎?”
魏璇從小對男女之間的事瞭解不多,疑惑問道:“有何寓意?”
周旖錦走到他身邊,低頭看著香囊上展翅欲飛的雀兒,嘴角閃過一絲調笑的意味:“這是女兒家情意滿滿的信物呢,說不定蕭小姐自己也有一個,成雙成對。”
魏璇有些懊惱,在腰間扯了一把,將香囊取下來,說道:“那微臣不要了。”
他是有些急了,又想到書箱裡的那個字條,怕周旖錦誤會什麼。
不過轉念一想,她即便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又能改變什麼呢?
周旖錦沒料到他這樣反應,舔了舔下唇,以為是他倆小情侶鬧矛盾,便也沒再勸。
魏璇耐不住,語氣忽然衝動起來,猛然轉過身,認真地說道:“娘娘,微臣不喜歡蕭小姐。”
他這樣直白,周旖錦愣了一下:“原是如此……”
“誒,這兒還有酒呀。”她忽然看到桌上的酒壺,轉眼便把蕭小姐拋之腦後,驚訝問道。
在齊國,遵崇未行冠禮的男子不宜過多飲酒的禮儀規矩。魏璇當即有種被抓包了的心虛靦腆,說道:“微臣閒來無事,會在這畫舫中小坐。”
他畢竟年紀小,身上揹負了太多不堪的事。每當想起從前,陷入記憶中那如泥濘沼澤般的漩渦裡時,他覺得自己偶爾是需要一些寬慰的。
“本宮坐這兒行嗎?”周旖錦沒有怪他,詢問道。
畫舫裡有幾個小凳子供人閒坐憩息,她尋了一個凳子,搬到門邊可以看見外面湖光天色的位置。
“娘娘隨意坐,不嫌棄微臣這兒簡陋就好。”魏璇也隨她坐下,他接觸周旖錦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有時看見她的模樣,還會覺得十分荒謬。
周旖錦對他不僅沒有架子,甚至十分算得上客氣。
他從前不認識周旖錦的時候,也對外面那些謠言偏聽偏信,以為他囂張跋扈,甚至將剋扣母親分例的責任記在她身上。
他不免懷疑,如果身邊沒有周旖錦的出現,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一個心狠手辣的惡鬼,還是麻木的活在世上,變成冷血無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