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旖錦本也沒期待他會為自己做主,吩咐了暗探去查,宮裡的日子緩慢又無趣,她瑣碎地消磨著,轉眼已過去半月。
魏璇在春狩上的表現著實出彩,魏景特例晉了他為禁軍主統領,這樣的年紀和功勳,哪怕是在世家子弟中,也是一等一的出色。
養心殿內,魏景的心腹太醫正附身在他身邊耳語:“依老臣經驗之談,胡美人這一胎多半是個皇子。”
太醫仔細地觀察著魏景的表情:“皇上,現在是最好的時機——這孩子要處理嗎?”
魏景緩緩放下手中批閱奏摺的硃筆,捏了捏眉頭,沉默著權衡起來。
胡美人雖與淑貴妃交好,但她出身低微,性格又懦弱,多的是手段可以管控。
不比先帝皇子眾多,他這一代的皇室子嗣實在稀薄,幾個繼承人選又全是不中用的——有時候他甚至想,若魏璇真是他親生的皇室血脈,以其謹慎又強硬的手段,定能將齊國治理的如日中天。
良久,他嘆了口氣,終於說道:“好生照看,讓她平安生產吧。”
然而,他做出決斷的第二天,胡懷瀠卻意外的小產了。
周旖錦匆匆趕到翠微宮時,主殿處已經圍了一圈的太醫。
胡懷瀠的寢殿門緊封著,微弱的哀嚎聲不斷傳出來。
“怎麼回事?”她被空氣裡血腥味一激,倏地想起夢中被灌落胎藥的場面,不由得心中一顫,抓了一個太醫便急切問道。
那太醫顫顫巍巍跪在地上,求饒道:“求娘娘寬宏大量,微臣已經盡全力救治,胡美人這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周旖錦心間猛地一沉,臉色冰冷。
她對胡懷瀠這胎已經是十分上心,可即便是從火場裡拼盡全力救下的孩子,終究還是留不住。
“去將胡美人這幾日所有的飲食全部查一遍。”周旖錦聲音陰沉地吩咐道,那太醫得了寬恕,連滾帶爬地跑了下去。
然而幾個太醫一齊上陣,卻得出結論——胡懷瀠的飲食中沒有任何問題,衣物首飾、甚至香爐裡燃的香灰都查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可以藏毒的地方。
事發突然,住在偏殿的張美人也趕了過來,她看著那太醫進進出出的寢殿,嘆了口氣,給周旖錦遞了一杯茶。
周旖錦蹙著眉,十分苦惱,費解地問她:“這好端端的,到底是為什麼會小產?你可知她今日都做了什麼,或有什麼不同尋常?”
太醫們得出一致結論,胡懷瀠並不像中毒流產徵兆,她身子本就略瘦削,更像是平日裡保胎不穩,自然落了紅,這在孕婦中也是常有的事。
張美人沉鬱了一會兒,湊到周旖錦身前,猶豫道:“嬪妾倒是想起來,胡美人這些日子的不同之處,只是……”
“你說罷,是不是這個原因,本宮都會查出來,不會怪罪。”周旖錦催促道。
張美人點了點頭,小聲說道:“胡美人有孕後吃穿用度一律和從前相同,甚至犯孕吐胃口不好,飲食還更清淡些,只是有一事比較特殊——
胡美人年輕愛美,自陳婕妤得寵之後,她便不知從哪兒尋了一個貴重的口脂,日日擦塗,那口脂顏色鮮麗,因此嬪妾才留意到。”
她說著,忽然有些費解:“可嬪妾與胡美人相處這段時間,見她是十分謹慎,一應器物都經太醫查驗過才敢用,若這口脂中有什麼蹊蹺,也不應該呀?”
周旖錦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立刻站起身來:“不論如何,都要一一清查。”
她帶著張美人一路穿過房廊,伸手推開寢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