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紀桑跑的氣喘吁吁,臉上卻忍不住笑意:“我們還沒上幾個工具,那小舅便嚇破了膽,立刻招了!”
魏璇心臟提到嗓子眼,連忙問道:“他如何說?”
“他說那宮女受舒昭儀指使,拿了一大筆錢財,本準備跟他遠走高飛,卻沒想到慘死皇帝劍下,還有一封那宮女寄給他的信,細細寫了此事。”紀桑將那封沾了些血的信件呈上。
“舒昭儀……”魏璇看罷,反覆咀嚼著這訊息。
舒昭儀先害五皇子落入險境,又假意將其救起,嫁禍於人,著實是心機叵測。
母親得以洗清冤屈,他臉上掩飾不住高興,說道:“把人帶上,隨我去養心殿。”
“是!主公。”
周旖錦本在寢殿昏昏欲睡的與蘇新柔下棋,忽然柳綠推門而入,說道:“娘娘,質子殿下那邊似乎有五皇子落水一事的證據了,眼下急匆匆往養心殿去了。”
鳳棲宮內到處是眼線,此事瞞不過周旖錦,她有些驚訝,將手中即將落下的棋子丟回,吩咐道:“服侍本宮梳洗。”
“娘娘也要去嗎?”蘇新柔有些不解。
周旖錦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臉色凝重:“不知為何,本宮總覺得心慌,似乎此事沒那麼簡單。”
養心殿正中是一座朱漆方臺,金漆雕龍寶座赫然立在上方,明晃晃的刺眼。
魏景神色黯然,聽了那小舅的話,將呈上的信件隨手一丟,沉默了許久,說道:“字跡可以偽造,僅憑他一人之言,難以定論,如今那宮女死無對證,朕不好貿然下定論。”
魏璇面色鐵青,強抑住怒意,直視著魏景的眼眸,問道:“皇上當初不也只是聽信那宮女的一面之詞,母親便就這樣住在冷宮,無辜蒙受冤屈?”
“放肆!”魏景一拍椅子。
他話語太過尖銳,魏景惱火直衝心頭,手背上經脈暴突,指著魏璇道:“朕自當查明真相,何來冤屈一說!”
魏璇抿著唇,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自知方才因為母親過於衝動,險些冒犯了皇權,如今魏景既已決定包庇舒昭儀,便只能再收集證據靜待時機。
心臟像是被緊緊攥住,他咬著牙,低頭良久,才逼出一句:“皇上聖明。”
魏景火氣熄了,也有些心虛,並未為難他,沉聲道:“退下吧。”
月色昏晦,魏璇腳步虛浮,往鳳棲宮走到一半,卻生生頓住了,尋了處無人的涼亭坐下,撫著眉心皺節處,緩和了許久。
半晌,他仰起頭看著冷宮的方向,灰白霧氣瀰漫,漫長的宮道盡頭彷彿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魏璇重重嘆了口氣。
他何嘗不知魏景的意思,人證物證俱在,魏景並非不知真相如何,只是對張美人旨意反覆已是破例,若再輕易改動,便是丟了臉面,失了皇家威嚴。
如今朝堂上對魏景忠心不二的大臣已少,各成黨派,還有周丞相一言九鼎,分庭抗禮。
而魏景這虛偽之輩,為了少一件被彈劾之事,便這樣對母親的命運坐視不理。
恐怕母親還要在冷宮住幾年,待他羽翼豐滿,便是魏景喪命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