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卻是沉默著一言不發,臉上那故作冷淡的神情彷彿無形的簾幕,將他當做洪水猛獸一般防範起來。
「娘娘這幾日身子好些了嗎?」無奈下,魏璇只能先行開口,關心問道。
周旖錦落子的手指一頓,似乎想起那生病的緣由,不由得蹙了眉:「好些了。」
她只輕飄飄撂下這一句,隨後便緘默不語,魏璇躊躇了好一會兒,不知為何,平日裡舌戰群儒的本事絲毫使不出來,他不知從何處開口,思緒也混亂起來,不過半晌便輸在了周旖錦手下。
魏璇心中沉悶地憋著一口氣,側身拾起桌上的奏摺,眉眼低斂,翻閱起來,可那一行行字句如野蜂般在眼前亂飛,怎麼都沉浸不下去。
周旖錦收了桌上散落的棋盤,信手從書架上隨意抽了一本,自然地尋了個角落的太師椅坐下,纖手把弄著夾在書中的鏤空金葉子,濃密的睫毛在眼下遮擋出一小片淡灰色的陰影。
「娘娘為何離朕這樣遠?」過了半晌,魏璇終是忍不住,問她道。
周旖錦頭也沒抬,遠山一般的黛眉微微揚起,答道:「皇上在批奏摺,本宮若是靠的近,才是不合規矩。」
「娘娘怎的滿口這些禮儀規矩,」魏璇終於低低地笑了起來,溫柔地抬手招呼她:「過來,陪著朕。」
安靜的房間內,他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淺淡的尾音迴盪在空氣中,宛如呢喃耳語。
周旖錦指尖的金葉子一晃,摔進書頁中。
她緩步走上前,站在案前,凝視著魏璇的眉眼,而魏璇硃筆一揮,將手中的摺子「啪」的一聲闔上,抽出新的一本,毫無忌憚地攤開在桌面。
周旖錦百無聊賴,隨手替他磨墨,即便動作輕緩,那白皙的指尖還是不慎沾染了點滴墨珠,硃砂豔紅的顏色隨著她手腕的轉動浮動如影。
周旖錦低著頭,說道:「皇上登基不過半月,便來鳳棲宮兩次,外邊人知道了,不知要怎麼編排皇上。」
「誰敢。」
聽到這話,魏璇不由得皺起眉,心裡騰昇起怒火來。
自他出生以來,便殫精竭慮,一直追逐著名為「皇位」的果實,無數屍骨如螻蟻般被踩在腳下,他也一刻不曾鬆懈。
他還未明理時,此事便已別無選擇,如同與生俱來的義務,若不爭奪,便只有死路一條。
直到有一天,他終於摘到這勝利的果實,再回過頭來看,想要保護的人卻一個都沒留住,剩他一個孤家寡人獨守著這冰冷的皇位,心裡難免生出怨恨來,想要將那些所謂既定的條條框框、規矩禮儀全部撕碎,難以啟齒的愛,也迫不及待地宣之於口。
「朕豈是在乎這些規矩的人?」魏璇口中反駁,眼神卻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冷冽的光芒落在周旖錦身上,少頃,從懷中掏出帕子,想為她擦拭手上的墨。
短暫的沉默,周旖錦卻忽然抽回手,抬頭道:「皇上放本宮出宮吧。」
如今魏璇對她可謂是十分上心,這些時日,宮裡各處守衛森嚴,尤其是鳳棲宮附近,一夜之間都添了人手,她哪怕能神不知鬼不覺逃出宮中,也不見得能在他的把控下安穩久居。
魏璇看著周旖錦,眸中的神采驟然暗下去,冰冷刺骨,那種強橫逼人的帝王的氣息一瞬間威壓而下,沾染了冷冽香氣的帕子也尷尬地停駐在了半空中,隨著他心緒起伏,微微顫抖著。
「可是朕想時時刻刻讓娘娘陪在身邊,伺候朕。」許久,魏璇輕輕笑起來,輕慢地說出這令她難堪的話語。
他抓起周旖錦纖弱的手腕,拭去其上那一點突兀的硃紅,可他手上用的力太大,摩挲間又令她面板上泛出一圈紅痕。
周旖錦忍著疼,故作平靜地回望著魏
璇,又問道:「皇上會冊封本宮為太妃嗎?」
魏璇愣了一下,沉默半晌,他的手臂無力地垂落在桌面。
「朕不會。」魏璇眉頭緊鎖,似乎在沉思著什麼,既未答應她,也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