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深重重的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目光陰冷的看著夏侯修。他知道，夏侯修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他肯定安排了別的人。

可不管來人是誰，月深都不會在站在夏侯修一邊。

南雪白突然輕咳一聲，月深脊背一僵，而後動作迅速的躍到她身邊，將她抱在懷裡。隱約間想起，這是他們為數不多的近距離。大多時候兩個人都是劍拔弩張，相看兩生厭。

又怎麼會靠近對方呢？不久前的南雪白還是眾人眼前那個意氣風發，聰明到不可一世的女人，可現下卻成了皮包骨頭的怪物。

“月深。”她糾結著一張臉，本就可怖的面容骨頭高.聳，因為他努力做著表情的原因，看起來更加的恐怖。南雪白很痛苦，痛苦的恨不得立刻死去結束這一切，可是沒有看到万俟恢復的時候她不願意閉上眼睛。

因為她知道，如果眼睛閉上了，如果睡著了她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我在，你想說什麼？”月深將她抱得更緊一些，臉上的神情木訥，可心裡是何等的澀然只有月深自己知道，他抱著南雪白的手臂在輕輕顫.抖著。

“万俟，万俟。”南雪白的眼角溢位眼淚，她有很多的話想要說，想要跟万俟說。電視裡常有女主角在死的時候對著男主說，能死在你的懷裡，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南雪白也想矯情的來一句那樣的話，可悲催的是老天爺不願意成全她，連那麼簡單的一件事情都不願意讓她完成。南雪白想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她已經積壓了很久的情緒。

在那一刻似乎想要爆發，可最終她只是伸出枯瘦的手，想要去觸碰万俟，可是她根本夠不到他。月深察覺到南雪白的意圖，將她的身子移向万俟的身子。

南雪白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她想說些什麼，可每說一個字，就會痛苦萬分，體內的五臟六腑還是完好的，她只是沒了血液。

最後連告別的話都說不了，她只是一味的掉著眼淚。突出的眼睛看著月深，似是在祈求。唐默和喜桃進入皇陵之後，看到的就是南雪白人不像人的模樣，被月深抱著。

月深看出南雪白的祈求，抱著她的手臂不由收緊，卻又慢慢的鬆開，他怕自己一用力懷中的人就會成了一堆白骨，整個人都會散架的。

“如果可以，將我的骨灰，”南雪白的身子傳來一陣咔咔聲，似乎是從骨頭出傳出來的。“和嬤嬤一起，葬下。”

月深想要拒絕，想要同平時那樣冷嘲熱諷，笑著說她不是說過不會找自己幫忙的嗎？可是他張張口，卻發現自己嗓子乾啞的厲害，明明剛才還在和夏侯修對峙。

明明剛剛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就沙啞了呢？

“好。”最後他還是答應了，眼眶有些紅，月深覺得所有人裡，最可悲的就是自己。

愛情是個碰不得的東西，就像万俟，就像南雪白。因為碰了愛情，南雪白變成了怪物。

夏侯修想要上前靠近南雪白等人，卻被唐默擋住。雙眼通紅的女子狠狠瞪著他，似乎在說死也不會讓他靠近南雪白和万俟月深。

喜桃原地怔了很久，迷茫的感覺更甚。不是恨著南雪白嗎？她這就快要死了，該開心的不是嗎？這不是一直想要看到的畫面嗎？為什麼現在看到了，她的心臟有些難受。

喜桃慢慢的靠近南雪白，最後無力的跪在她身邊，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眼淚先一步墜露uo在南雪白的衣袖上。喜桃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哭，只是心裡難受得要命。

過往的零碎片段竄入腦海，她們相處的點點滴滴，喜桃依稀覺得，南雪白死了，會縱容自己任性的人也沒了。從今以後她會是孤單的一個人，沒有人會包容她的過錯。

其實喜桃知道的，南雪白對自己很好。

月深突然笑了，“我問過万俟，鳳雅若和你在他的心裡是什麼樣的存在，万俟不曉得答案，其實從她當時的表情我便已經看出來了。”

“可是一直不想告訴你，就是想看你愛而不得的那種痛苦，在想起鳳雅若的時候万俟滿臉寵溺，可也只是如同哥哥對妹妹，沒有任何的情.欲成分。”

“想起的你的時候，他總是惆悵而又甜蜜，想要得到卻總是勸慰自己不要去拉你的手。万俟喜歡你，南雪白，你聽到了嗎？万俟喜歡的是你。”

“他想要佔有你的那種神情，就像是你在看著他時不經意流露出的眼神。你愛的人，也對你有著同樣的感覺。所以，你該開心的。”

堂堂七尺男兒，都是寧可流血也不願意流眼淚的，但是看著南雪白那副模樣，他的眼淚終於還是滴答在南雪白的額頭。他是最可悲的人，這一刻月深才發現。因為到這個地步，他才明白自己對南雪白是有怎樣的感情。

突然後悔沒能一開始就阻止這一切。

南雪白眼睛在聽到月深的話時，閃過了明亮的光。瑩瑩碎光，讓她那張可怖的容顏看上去沒那麼恐怖了。

動作輕柔的將她放置在被冰塊包裹的万俟身上，南雪白哭的更兇。

万俟啊万俟，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讓我為了你，連生命都可以不要？万俟，我喜歡你，真的。這是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也是最後一次。

万俟，你也喜歡我，不管這是不是月深的善意謊言，但我很開心。

“万俟，万俟，万俟！”粗噶的聲音不斷的重複著這一句話，南雪白的身子疼，可卻因為喊著在意之人的名字，所有的疼痛好像都淡化了。

她不斷的呢喃著，最後卻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其實人的生命真的是脆弱的可以。前幾天看著滿天星辰，月深卻發現看不到万俟和南雪白的了。

甚至是‘顧蘊笙’，連他自己的也看不到了。

南雪白斷了氣，在万俟的身子上。喜桃終於還是失控的喊出聲，“娘娘！娘娘！”

沒有人應答，月深無力的闔上眸子，任憑眼淚垂落，臉上卻是沒有任何的神情。南雪白死了，他剛剛發現自己喜歡上的女孩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