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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軻廉坐在車轅上,眯著眼睛揣著手,怎麼看都像是個老實巴交的莊戶人。
他看著後頭的幾輛馬車,心裡犯嘀咕:
左瀲灩到底能不能成?魂釘已經給她好些日子了,也不知究竟什麼時候能用上。
要不是他實在找不到機會靠近左滴,又不想驚動謝寧歌,怎麼會需要用到她?
牛軻廉邊尋思邊低頭看了看腳上的布靴,醜是醜了點,倒是真暖和。
再看看套在胳膊上的手護,同樣的款式同樣的蹩腳外形,他不自覺笑眯了眼。
行至半路,馬車緩緩停下,馬匹需要歇息一陣子,謝寧歌拋下魂不守舍的左滴,領著祝心下車透透氣。
她一眼就看到揣著手站在另一輛車邊兒的賈牛。
“阿牛!”她眉頭微皺,出聲喚道。
“噯”牛軻廉聽到聲音,輕快轉過身來,屁顛屁顛跑到跟前樂呵呵道:“師傅,您找小的何事?”
“你又不是下人,待會兒坐進車廂裡去,外頭太冷。”謝寧歌一板一眼道。
牛軻廉笑開了花:“好嘞,還是師傅知道心疼人。”
他正想轉身離開,餘光瞥見車廂裡的左滴,笑容微微頓住,小聲道謝寧歌:“師傅,借一步說話。”
謝寧歌疑惑,但還是放開手中祝心交給李嬤嬤,跟他走到一旁:“何事?”
牛軻廉摸摸鼻子,嘿嘿一笑:“師傅,您醫術這般高明,為何非要跟著左六小姐?不若咱們一同遊歷天下,不但能增長見識還有更多機會練習醫術。”
謝寧歌靜靜看他:“我已走遍大半個天下,只有跟著她,才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此事莫要再提。”
說完話後,謝寧歌回到祝心那邊,飄然靜立,聽著祝心的童言童語,時不時眉眼微彎,看上去十分開心的模樣。
牛軻廉看著遠處嫻靜出塵的謝寧歌,收斂面上笑容,低聲自語:“若她死了呢?你會如何?”
他的聲音很輕,很快被風吹的支離破碎,無人聽見。
……
回到臨州後,左滴被二寶摁在車上,秋菊麻利地替她重新整裝梳髮後,才將失魂落魄的主子放下車去。
左章恆滿心歡喜終於等回來寶貝女兒,沒想到左瀲灩倒是一臉激動,左滴卻像個木偶似的,眼神毫無焦距地越過自己和楊氏,直直往曲徑園走去。
他熱情的笑容僵在臉上,伸出的雙手還停在半空中,寶貝女兒已然擦肩而過……
“她這是怎地了?”楊氏擔心地問丈夫。
左章恆收回手,尷尬地摸摸長鬚,遲疑道:“興許是水土不服?”
都來了這麼些日子,現在才水土不服?楊氏白左章恆一眼。
左滴晃晃悠悠回到自己院兒裡,恍惚看到院中翠竹才醒過神來,自己是怎麼走進來的?
她腦中憶起適才笑容僵住的雙親,慘叫一聲,火燒火燎往回跑。
一邊跑一邊心頭微漾:
從前沒有察覺心思的時候倒也無妨,現在突然開了竅,想到離鈞的部分神魂仍在幻珠之中,而幻珠在自己丹田內。
不知為何,俏臉發燙,心頭鹿撞,這難道就是暗戀的滋味嗎?
離鈞,紅果兒,你現在在哪兒,過的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