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
南山。
群山起伏環繞。薄霧一般的水氣,迷濛在天地之間。
女子一身黑衣,墨髮如瀑,筆直的跪在一大片墳墓之前。也不知道她在此地跪了有多久,她的身上、臉上,發上沾滿了細密的水珠。
她的臉色蒼白,緊緊抿起的雙唇更是毫無血色,雙眸漆黑幽深的如一汪古潭。明明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眸,此時眸子裡卻滿是決絕。
她的身形微動,深深伏地而拜:“父親、母親、大哥,上官家的五百英魂在上。月兒就此拜別。”
隨後,她毅然起身,決然而去……
皇甫宸望著空無一人的屋子,早就冰涼的床鋪,沉寂的面容比窗外的天色更加陰沉。他低垂的雙臂輕顫,手中的那封留書早就被他捏的皺成了一團。
身後的飛歌和流夏看見自家主子冰冷的神色,都自覺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他們兩個不明白,上官姑娘為何會突然不辭而別,只留下一紙書信就獨自一人回了建安。
而且更要命的是,光看殿下的神色就已經明白,這信中的內容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否則,殿下不會變成這幅冰冷可怕的模樣。
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過殿下這個樣子了,那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寒之氣都快要凍僵整間屋子,他們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半晌之後,皇甫宸咬牙吐出一句冰冷的、毫無溫度的話語:“傳令三軍,即刻啟程回京!”
飛歌和流夏聞言,像是得了大赦一般,立刻領命退了下去。
皇甫宸筆直的站在原地良久,才緩緩又展開了手中那張皺巴巴的信紙。他眸光低垂,視線落在那信紙的最後四個字上。
忽然,低聲“呵呵”笑了起來。直笑的眼眶通紅,額上青筋暴露。
“緣盡情滅……”他輕念著那四個字,心中像是被狠狠插了千萬把刀子,一陣陣巨慟,“月兒,我萬萬沒想到,等來的居然是你的這句話……”
——
七月十六。
凌晨。
天色還未亮。宸王率領三軍凱旋而歸。
南遲暴政覆滅,周邊小國皆俯首稱臣。整個華朔大陸都納入北滄的版圖,天下一統,舉國同慶。
有功的將士不問出身,皆按功勳破格提拔,加官進爵,光宗耀祖,風光無限。宸王功勳卓著,盛名之下更是家喻戶曉。
北滄皇帝皇甫昊一改往日對宸王不冷不熱的態度,金殿之上當著文武百官對其大加讚賞,恩賜封賞尤為厚重。
一向冷落的宸王府門前也開始車馬聚攏,登門拜訪祝賀之人更是絡繹不絕。一時間,風頭竟然勝過了當朝太子。就連宸王府的家僕下人都個個神清氣爽,滿面紅光。
除了這些,還有一件大事就是,女將軍齊雨,以區區女兒之身當朝被封為北滄第一女將軍,賜將軍府。府邸就在宸王府的正對面。
只是不知為何,這位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將軍,卻因病在受封當日並沒有到場,聖旨是由她的結拜義弟代接。
而她的這位義弟更是因戰功,小小年紀便官拜少將之尊。世人更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是建安城內赫赫有名的沈家二少爺——沈墨一。
沈家世代經商,早就享譽商場,又突然橫空降世一名少年將軍,更讓沈家在建安城內聲名顯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