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給一個靚麗的女生把脈。

李端陽進入藥店時，這個女生轉過頭來看向門，正和李端陽的目光相遇。

兩人都同時愣住了。

……

宿醉，肝鬱氣滯又有些肝陽上亢，渾身靜電和磁場莫名變得超強，讓李端陽重生回來這一個多小時裡一直感到頭痛頭暈，再加上緊急處理自己尿不出來的急症，所以到現在他還一直沒顧得上仔細揣摩自身的精神狀況。

但他對這個時段各種事的清晰記憶其實也多少引起了他的一點兒懷疑……

按說一個近百歲的老人重生回二十一歲的青春年華，怎麼可能對這個時段的各種事都記憶得這麼清楚，還能準確回憶起三個舍友的名字來？

細想起來這真的有些不可思議的。

所以這其實只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他現在的狀態恐怕是，他那顆垂暮之年的靈魂，和現在這個時段的年輕靈魂揉和在一起了。

這也可能是他現在渾身靜電和磁場異常的一個原因。

同時這也導致他看待現在這個時段的各種人和事都帶有一種古怪的雙重感覺，一種感覺是看破一切般的老練和深沉，一種感覺卻又是帶著一股子青春期的細膩、敏感和衝動……

就比如眼下突兀地面對這個剛剛拋棄了他的前女友韓金桔，原本在他的記憶中早已成了一張不知丟棄到那個犄角旮旯裡的枯黃照片了，可是現在竟然帶著一絲絲痛楚的感覺又重新鮮活了起來……

是的，痛楚……

他此時竟然感到了一絲絲的痛楚。

雖然沒有多麼強烈，卻感覺這股子痛楚是真的從他的靈魂深處給鑽出來的……

“你……”

韓金桔的嘴巴微微張開，模糊地吐出一個你來，隨即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此時的她看著他，面帶驚惶。

李端陽的目光由愕然慢慢變成了審視，他的臉上也緩緩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來。

嗯，眼前的這張臉其實也沒有多漂亮啊。

他第一次感覺她那一雙大眼似乎多少顯得有些大了，和她那整個白淨的鴨蛋臉多少有些不協調。

然後，他心中的那一絲痛楚就悄然消逝無蹤了。

變心的韓金桔能哄騙過二十一歲的年輕的他，卻絕對哄騙不過活了一輩子又重生回來的他。

什麼母親中風偏癱住院花錢，她必須承擔起她家裡的重擔來，所以她需要找個能依賴的男朋友，藉口，這些都是藉口，重生回來的他知道她家其實還是有些錢的，她父親畢竟是個小包工頭嗎。

真正的原因還是她變心了，不再是高中時的那個清純的她了。

進入大學校園三年，她學會了攀比，開始愛慕虛榮，懂得了錢的重要性，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這時有一個富家子弟追求她，她就開始慢慢地變心了，開始對他李端陽橫挑鼻子豎挑眼，開始尋找各種藉口疏遠他了。

往日的這些種種的細節，其實都是她要推開他的徵兆。

可是年輕的他卻下意識地選擇了忽視，一次次尋找各種理由來堅定自己她是愛著他的這樣的信念，結果最後卻逼得她徹底向他攤牌了。

而在這攤牌之前，她其實已經和那個富家子弟張起龍好上了，只是在找一個適當的機會和藉口向他攤牌……

不過是天下最普通的女人最普通的伎倆和戲碼而已。

……

他對她很淡然地笑笑，然後自顧自轉著藥架去買藥。

好像根本不認識她一般。

他此時的心情，也確實是一派雲淡風輕。

原本就已經枯黃的老照片，就讓它繼續枯黃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