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夢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在醫院的病床上,她坐了起來。
女保鏢艾麗聽到她的動靜,連忙走到病床邊關切地說道:“夫人,你醒來了。”
白幼夢問她:“現在幾點了?”
“夫人,現在已經快十二點鐘了。是申南公安局的警察在高速收費站附近找到的夫人,他們把夫人送到醫院之後,簡局長來看過你,看你沒什麼事就走了。先生也打過電話來問了你的情況。”艾麗看了看手錶回答說。
“嗯,替我謝謝公安局的人。你去安排一下,我們明天一早就回北京。”白幼夢虛弱地靠在枕頭上,閉上了眼睛。
艾麗看她這樣就先出去安排事情了。
白幼夢聽見關門的聲音又睜開了眼睛,她看著窗外思緒又飄到了遠方。
十五年前,她傷心絕望地跳進了珉江,以為能一了百了。但是她卻沒有死,而是被洪水衝到了一個小鎮上,被她現在的老公所救。她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溫文爾雅,帶著暖人心脾的笑容問她:“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她當時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她全都忘記了。於是她茫然地回答他:“我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也想不起來我是什麼人,我可能......失憶了。”她說著眉頭緊鎖,用手敲了敲因思考而疼痛的腦袋。
他抓住她的手從腦袋上拿了下來,輕輕地撫平她的皺眉,溫柔地說道:“如此美麗的姑娘是不應該有愁緒的,想不起來就別想了。相遇即是緣分,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吧。”
她看著他英俊柔和的臉,頓時覺得格外心安,她看著他深邃的眼睛點了點頭。
他為她蓋好薄毯,想了一會兒才說:“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做過一個夢,夢裡的仙子和現在的你一模一樣,也許這就是老天的安排吧,讓我在今天救了你。既然你忘記了自己是誰,那從今往後就重新開始。我為你取個名字吧,嗯......你現在的記憶是一片空白,又跟我小時候夢中的仙子一般模樣,那你以後就叫白幼夢吧。”
她聽完喃喃地說道:“白幼夢......白幼夢......這個名字很好聽。”
他對著她粲然一笑,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帶你回家。”
然後她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
要是她永遠都沒有想起來自己是誰該多好,可惜啊,十三年前她生下政兒以後就恢復了記憶。她裝作依然失憶的模樣,但是每天晚上她都會做噩夢,夢裡她還是章天心,那是她永遠都擺脫不了的夢魘......
曙光升起的時候,蘇其其安靜地躺在ICU的病床上依然沒有甦醒的跡象。
文博士和幾個院士在一起討論了治療方案以後就對蘇其其進行了手術修補。
魏風站在手術樓前面的石子小路上抽著煙,醫院裡也漸漸地人來人往,這時他的電話鈴響。
季平在電話裡說道:“隊長,我們跟蹤的其中一輛車已經回到了茂市,從車上下來的是蠍子和章天富。”
“好,我知道了,你們繼續盯著,不要鬆懈。”
魏風掛了電話把手裡的煙吸完以後就走進了手術樓。
直到蘇其其從手術室出來又被送進了ICU,魏風和朱曉蓮一行人才結束了漫長的等待。魏風站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看著病床上的蘇其其,她的臉色依然很蒼白,額頭上包著紗布,嘴唇也黯淡無色,雖然還在昏迷當中,但是眉頭已經舒展開來,面容很安詳。
文博士對著朱曉蓮說道:“去年章老頭帶其其來檢查的時候,她的心臟還是很健康的,怎麼今天會心臟病發?不是跟你們說了嗎,不要讓病人受到刺激。”
朱曉蓮順從地說:“是我們沒注意,她自己來到申南可能受到什麼刺激,我們也來不及照應。以後我們會注意的,文博士,辛苦您了。”
魏風聽到他們的聲音轉過身來看著他們。
“這十年來章老頭把她照顧得很好,尋常什麼事對其其也構不成什麼刺激。可她現在的狀態心脈嚴重受損,一看就是情志鬱結於心、悲傷過度導致的。以後,你們要好好照顧她,再像這樣多傷心幾次,命都要丟了。章老頭才去世幾個月,其其就不好了......”文博士看著朱曉蓮臉上並不深切的愧疚搖了搖頭,他又看了看正聽他說話的魏風,眼前的男人面容憔悴,眼睛裡有著濃厚的擔憂。
他再次說道:“索性這次搶救及時,沒有生命危險,等在ICU觀察一天,沒什麼問題就可以轉至普通病房了,至於她什麼時候會醒來,那要看她自己的意志了。她似乎並不想醒來,你們多跟她說說話,鼓勵鼓勵她吧。”
文博士說完就走了。
魏風向朱曉蓮點了點頭之後也跟了上去。
朱曉蓮走到窗戶外看了看蘇其其,小麗上前對她說:“太太,我已經在醫院旁邊訂了酒店,您忙了一晚上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在這裡看著其其小姐,有什麼事我再打電話告訴您。”
“嗯。”朱曉蓮疲憊地點點頭,然後也離開了。
他們走了以後,蘇其其卻睡得並不安穩,她一直在做夢。
在夢裡,她和毛毛在花園裡追逐嬉鬧。玩累了她就坐在草地上,讓人拿來小皮球,她把小皮球扔出去,毛毛就會立即跑過去追皮球,追到了就用爪子抓住皮球玩耍起來。她又扔了一個球過去,毛毛丟了第一個球立即去追第二個球。如此反覆,她不停地扔球,毛毛不停地追球,他們一人一貓玩得不亦樂乎。晚上的時候,她就抱著毛毛躺在床上,外公拿著一本寓言故事書坐在床邊給她講故事,直到她聽累了閉上眼睛,外公才輕輕地親吻她的額頭,關上燈離開她的房間......
這應該就是她小時候的事吧,蘇其其在夢裡想著。
她似乎很喜歡毛毛,從早到晚她都要抱一抱毛毛,摸摸它銀灰色的皮毛,給她撓撓癢。當毛毛用它金色的眼睛看著她,對著她“喵”一聲的時候,她就會“咯咯咯”地笑起來。
但夢裡的畫面突然一轉,外公抱著她從外面回來,正走到花壇邊時,她抬頭看見了毛毛從二樓的窗戶掉了下來,隨即有個黑影把窗戶關上了。她在外公懷裡扭著身子大叫道:“毛毛掉下去了,毛毛掉下去了。”
外公抱著她走到了窗戶下面,她看見毛毛的身下都是血,它銀灰色的毛髮不再光亮柔順,而是血跡斑斑髒亂不堪。它肥胖的身子躺在血泊裡不能再跳進她的懷裡撒嬌,它閉著眼睛,她再也看不到它金色的眼瞳。她看著每天陪伴她的波斯貓渾身是血的模樣,尖叫起來:“毛毛它死了,毛毛它死了......”然後身體開始抽搐,額頭冒汗,她捂住心口叫著“疼,好疼”就暈倒在了外公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