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似乎挑不出毛病,但是在這樣的情勢下說出來,那麼問題就嚴重了,葉靜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快要爆炸了,她抓了抓頭髮,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隨時準備著衝上去阻止這必然會到來的爭吵。
然而這次葉靜卻低估了季牧爵的忍耐力,他只是冷笑一聲,音調一度都沒高上去,不過語氣卻冷了好幾度:“商竹衣,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我,是麼?你當初承諾要和我站在一起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清楚,不過是你的一時衝動而已,我說得沒錯吧?現在明白這其中飽含的壓力和委屈之後,你便要選擇推卸了是麼?”
聽著他這一連串看似是問句,但實則已經是在控訴了的話語,商竹衣的心中也升起一片悲涼,她的眼眶驀地泛紅,盈盈的淚水瞬間打溼了眼睫。
過了好久,她忽然深吸一口氣,然後澀聲開口道:“是,既然你已經在心裡認定我是在小題大做,是在推卸責任了的話,那麼我也不必浪費口舌了,不是麼?我不想和你吵,更不想驚動孩子,就這樣吧。”
說完,她猛地站起身來,轉身就要往門外走去。
在聽到她說“就這樣吧”的時候,季牧爵明確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人猛烈的蹂躪了一把似的,劇痛了起來,於是,剛才充滿胸膺的憤怒頓時化為了烏有,他有些慌亂地跟著站起身來,一伸手拉住了商竹衣。
不過常年浸淫在商場上的習慣決定了他即使心中已經亂成了一片,但是語氣卻仍舊保持著近乎冷漠的平靜:“你做什麼?”
所以,商竹衣在激動之下,也順理成章地沒有聽出季牧爵的慌亂,而是感受到了他的冷漠,於是,她委屈而又煩躁地甩了一下手:“不用你管。”
說完,她側身躲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擋在自己面前的葉靜,然後徑直向著房門的方向奔去。
見狀,連忙向季牧爵使眼色讓他追上去,可是這次季牧爵卻像是瞎了一樣無動於衷。
於是,葉靜只好低聲喝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追!”
季牧爵遲疑了一下,想起剛才商竹衣一臉淡漠地說出“就這樣吧”的情景,他仍舊有些心有餘悸,他生怕追上去之後,會聽到她說出更加直白更加無法拒絕的分手請求。
葉靜見他像木頭樁子一樣杵在原地,簡直心急如焚;“你傻了!媳婦都跑了還不追!你如果現在不去追,恐怕以後都沒有機會再追上她了!”
聽到她帶有威脅意味的話語,季牧爵心中悚然一驚,也顧不上思考太多了,終於還是艱難地邁開了步子,向著商竹衣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商竹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晃盪到客廳裡面的,就連迎面走過來的幫傭詢問她是要出門麼,以及是否需要準備車子,她都一一忽視了,就像踩在棉花上一般,整個人都像是在做夢,只有心痛的感覺是唯一真實的,但卻也是她最想擺脫的。
不同以往,季牧爵這次沒有阻止她離開,但是商竹衣為什麼卻感覺心裡更加難過了,她應該慶幸季牧爵終於成熟了一次,學會尊重她的意願而不是強迫著她留在他的領域裡,不是麼?
商竹衣捂著隱隱作痛的心臟,自厭地想著,難道你還在期待他會追出來挽留你麼,別傻了!
她這樣想著,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珍珠一般從臉頰上滾落。
就在她跌跌撞撞地準備邁開步子走出別墅大門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忽然伸了過來,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臂:“竹衣!”
商竹衣不得不承認,在那一瞬間,她的心裡是驀然鬆了一口氣的,她原本以為季牧爵沒有追出來,他們這段關係就是沒有正式斷絕,也必然要告一段落了,但是現在季牧爵卻出現在她的眼前了,也就是說這一切似乎還有轉機,即使他們之間仍舊存在著無法忽視的誤會和隔閡。
商竹衣沒有多做掙扎,只是回頭定定地望著他,雖然心裡輕鬆了許多,但是語氣卻仍舊冰冷一片;“你來做什麼?還有事?”
季牧爵迎著商竹衣審視的目光,絲毫沒有退避的意思,忽然,他低下了頭,用低微的聲音說道:“對不起,不論事情是怎麼樣的,我都不該和你爭吵,更不該懷疑你的誠意。”
取捨之間,季牧爵選擇了在愛人面前低頭,雖然驕傲如他,一生低頭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他也願意將這樣珍貴的經歷交付給商竹衣,因為比起失去她,季牧爵更願意放下那虛無縹緲的所謂面子。
聞言,商竹衣愣了一下,她原本以為,季牧爵即使追了出來,他們之間也難免會有一場不太愉快的爭吵,但是事實卻和她預想的正相反,季牧爵竟然率先選擇了道歉。
“所以,”季牧爵的聲音仍舊低緩而溫柔:“你願意原諒我麼?即使前路坎坷,也還願意和我站在一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