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之後的夜晚,潮氣使得路燈朦朧。
雲開把摩托車開到單位門口,鑰匙一拔,轟鳴的車瞬間變得安靜,他用腳尖撥下支架,溼漉漉的地面成了鏡子,倒映出他的影子。
晚上院裡沒什麼人,雲開一眼就看見了建築物下面坐著的厲落。
厲落坐在側門的大理石緩坡下面,拿一根小樹枝,一手托腮,一手在地上畫圈。
他發簡訊告訴她自己很快就到,要她在單位等。
雲開沒上前,而是靠著摩托車,就這麼遠遠看了她一會兒,路燈下她的孤單身影,籠罩在薄藹裡,如夢,如煙。
她嘆了第三次氣後,雲開一抿唇,從摩托車上提起樣本箱,朝她走去。
厲落聽見遠處有腳步聲,便抬起頭,竟沒想到雲開這麼快就出現了。
她的身子一動,傻愣愣地望著他走近。
她喜歡他的儀態,喜歡他走路的樣子,很優雅,帶著風。
雲開走到她跟前,才注意到地上躺著一隻死了的溼漉漉的麻雀,被厲落用樹枝蘸水畫了一個圈,圈住了。
她在他溫柔的注視下緩緩站起來。
雲開注意到,她換了衣服。
她通常會穿一些襯衫牛仔褲,工裝褲打底衫也是她的最愛,尤其愛馬丁靴,颯爽幹練。
而今天,她換了一條白色連衣裙,是他給她買的那件,最簡單的版型,唇上還點了透明的唇彩,水嘟嘟的。
厲落有點緊張,她攥著斜挎包的帶子。雲開瞄了一眼她的包,這包從她入職以來就一直在背,上面掛著一個阿童木的掛件。很明顯,運動風的包和森系的裙子不太搭,但她不琢磨這些。
雲開先開了口。
“等我把樣本送進去。”
厲落聽他這麼說,即將脫口而出的腹稿又咽了回去,點點頭:“好,我等你。”
“嗯。”
雲開轉回身,提著樣品箱子拾階而上。
厲落抬頭看著他的背影。
雲開忽然轉回頭,兩人四目相對,他想了想,又下了臺階,朝她走來,厲落有點驚訝,雲開走到她跟前,看著她的眼睛,拉起了她的手。
他什麼也沒說,一直牽著她走,從大門走到樓裡,一路來到了實驗室,都沒放開過。
厲落就跟在他身後,在走廊裡還碰見了兩個男同事,同事和小夫妻倆匆匆打了招呼,厲落看到男同事回頭驚訝地打量著穿裙子的自己,她的臉悄悄紅了。
雲開把樣品交給同事,簡單交代了幾句就道了別,他領著她往值班室裡走,走廊裡靜悄悄的,她的心突突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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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室裡一個人沒有,厲落鬆開他的手坐到桌前,又開始緊張地攥著胸前的斜挎包帶子,剛才打好的腹稿全亂了,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
雲開關上門,轉回身看向她,眼底盡是溫柔。
“沒胖啊。”他這麼說著,就走到了她的對面坐下。
厲落不自然地笑笑,笑得倉促,心事重重。
雲開把手放到桌子上,朝她攤開掌心,厲落就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雲開握住她的手,兩人的手就在桌子中間這麼拉著。
厲落深吸一口氣,看著他們彼此緊握的手,定了定,說:“這件事你走的時候我就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