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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

他們下了車就會有人接應,直接帶她去新房,給她一個驚喜。為此,白燼野準備了三個月。

白燼野暗暗擔心過,他希望她留在香港發展,也為她梳通了關係,只是苦於如何開口,於是總想把話題往這方面引。

“新律所還適應嗎?有沒有有趣的同事?”他問。

顏昭的語氣是有史以來最放鬆的一次:“有啊,都還蠻有趣的。”

“比如呢?”

“我們這裡有個小姑娘,是個聽障人士,唐律師培養的,法考三年,今年透過法考,算是,中.國首位聽障律師。”

“哇,這麼厲害?”

“嗯,你知道嗎?她考試的前一週,她的媽媽患癌進了醫院,她想照顧她媽媽,她媽媽卻讓她安心考試,進考場那天,她一邊流淚一邊答卷,她說她知道,她每離開媽媽一分鐘,就少陪她一分鐘。”

顏昭出人意料地滔滔不絕,好像他們網聊時一樣。她給他講她跟唐律師合作的案子,講那些天南海北慕名而來的聾人朋友,講他們的小律所被她改造得有多整潔……

白燼野一時忘了自己的企圖。

車程太短,意猶未盡。

臨下車前,他安排的人手打電話進來,說車子和餐廳都準備好了,讓他們從哪裡哪裡出來,上哪輛車,白燼野想了想,最後說:

“不必接我們了,計劃取消。”

從巴士下來,她走在前面,他隔著五六個人的樣子,走在後面。

“你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他問。

“我想去一次太平山頂。”她的語調柔得不像話。

“好。”

他帶她坐上露天觀光巴士,徹頭徹尾,風吹著她長而柔順的頭髮,美得像港風畫報上的女星。

終於到達上山的纜車,他們還是不能坐在一起,她前他後,她回頭看了他四次,包括假裝看退後的風景三次。

紅色纜車從傾斜軌道緩緩駛過,有一段爬坡實在太抖,列車上顛簸,他感到靠背的位置撞得腰疼,便起身,扶住一個又一個座位走向她,最後來到她身邊坐下。

顏昭吃了一驚,慌亂又臉紅,他卻旁若無人般,用手托住了她的腰。

等到了山頂平臺,吹著涼爽的風,港島的高樓直衝青天,好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一路上擔心被拍到的惴惴忽然煙消雲散了,他和她並肩憑欄,都有種立於世界之巔俯瞰眾生的無畏感。

“其實我一直都對你有怨氣。”顏昭眺望山下,靜靜地說。

“但你保住了我的耳朵。”

她從高處墜落時,被送到醫院搶救。

就在她即將被推走的那一刻,推床卻被白燼野的大手按住了。

醫生愣怔的功夫,白燼野已拿過醫生手裡的單子,藉著牆壁寫了一通,他邊寫邊呢喃,好像上學的時被考默寫的樣子。

寫完他轉身將紙遞給醫生,不小心哽咽一聲,眼淚就掉了下來。

鏈黴素、卡那黴素、地貝卡星、妥布黴素(抗普黴素)、巴龍黴素、慶大黴素、大觀黴素、西索米星……

密密麻麻,全是藥名。

醫生都驚呆了,白燼野抹了把眼淚,摘下口罩,懇切地盯住醫生的眼睛,他說:“醫生,她是藥物性耳聾基因攜帶者,很多抗生素都不能用,請一定一定……保住她的聽力!”

……

顏昭每次想到這裡,都會覺得心頭暖暖的。

“現在我才明白,上天留住我的兩隻耳朵究竟是為什麼,豪車、豪宅、潑天富貴,我都不想要,我要為之奮鬥一生的,我把它叫做宿業吧?宿業。”

白燼野安靜的聽著,眼裡有細碎的光。

她在說這些的時候,他的腦子裡一閃而過的都是給她買的那套房子,他還好一番擔心,那房子在將軍澳那麼遠,會不會將來孩子上學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