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秦子卿突然間對於父母不再有任何的撒嬌耍滑一瞬間如同長大一般安安靜靜的去學堂上學,秦家上下都表示了懷疑的態度,尤其是秦父和秦母,他們當然很希望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所以他們一面懷疑著,一面又期盼著。在陪同秦子卿上學的人選上斟酌了再三,各自安排了自己的人,但是三天過去了,每天得到的答覆都是一樣的。每天就真的只是認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哪怕是舊日的好友來找他喝酒,也都拒絕了。
“少爺可認真呢,今天學堂的先生還誇少爺來著,說少爺若是能一直如此努力,舉人老爺什麼的,那都是口袋裡的東西。”下人回稟道。
一旁的人笑了起來:“什麼口袋裡的東西,那叫做囊中之物。”
小廝立馬笑了起來:“對對,先生說的就是這個,囊中之物。”
一屋子裡面其樂融融,秦母也是前所未有的舒心,聽著僕婦們一個個好言好語的奉承著兒子聰明厲害等等,顯得很是受用。
當晚秦父回來之後,秦母就將這一番話又再次說了一遍,滿臉的表情都是驕傲。
“看來這孩子還真是想開了。”秦父沉吟道。除了剛開始回來的那一天,一直都是順從努力的讓人無可挑剔。
“是啊,依我看,他估計是聽說了蘇家的事情以後對蘇家那丫頭徹底死心了。”秦母道,又坐起身,“老爺,那丫頭還沒有找到嗎?這可都這麼多天了呀。”
秦父搖頭:“這人要是想要躲開,其實也不是那麼難。雖然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但是終究不可能每個地方都能夠讓官府看到啊。何況還是個女子。”
尤其是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呃,當然也不能這麼說,今年春天這個女子就做了件讓全揚州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即便是這樣,認識她的人也著實不多啊。
“那現在怎麼辦?找不到蘇映雪,這蘇家的案子就不斷了嗎?”秦母一臉焦急的問。
秦父搖頭笑:“當然不會。”喝了口茶,“就算是官府等的,大人那邊也等不得。”
秦母聽到這話來了興致,此時屋子裡只有他們夫妻二人說話,便往秦父跟前坐了坐,問道:“那,蘇家的案子?”
秦父站起身在屋內踱了幾步,搖頭嘆息一聲:“今日大人還衝我們幾個人發了脾氣。”
“這是為何?”秦母又著了急。
“也不知道官府那邊究竟是怎麼回事,雖然得了抄蘇家的旨意,但是旨意上卻不許傷害蘇家的任何人。”
抄家但是不讓傷害蘇家的人?“這是什麼意思?”這樣斷案不對啊。
“案子不是咱們這邊的人判的,誰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不過,問題也不大。咱們最主要的目的達成就是了。眼下蘇映雪在逃,蘇家也就只留下一個當家的主母。雖然說了不讓傷害她們的姓名,但是,也要被流放千里。”
秦母重新坐了下來鬆了口氣。流放千里啊,以姜氏那樣的身體,別說是流放千里,就是百里她也不一定能撐下來。不傷害姓名,嗬,這官家可真會說話,到底還是會要人命的。這姜氏一死,那個小丫頭片子就算是出現也只能是逃犯的身份,這輩子就別想跟他們秦家作對。就算是有人查出來跟他們家有關也沒有什麼用。
“說了什麼時候流放了嗎?”
“三天後。”秦父伸出了三根手指。“只是眼下有個難處。”
剛鬆了一口氣的秦母再次緊張起來。
“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這蘇家派人去打探蘇唯的事情,竟然先一步知道了事情,平常人家遇到這種情況都是拖家帶口的連夜逃亡,這姜氏竟然沒有這樣做,反而是連夜將所有的下人的賣身契都還給了他們,對外說是早就還給了他們了。當日抓捕的時候,知府大人只說是但凡事蘇府做事的人都抓,但是現在上面的案子判下來,說的確實只流放蘇府的人。本來大人是打算默不作聲將這件事情就這樣糊里糊塗瞭解了就是了,但是也不知道那些下人們從哪裡得來的訊息說是沒說讓抓他們這些在蘇府做事的人,而且他們的身份都是良民。”
在蘇府做事的人可不少啊,除了府裡面的,蘇府鋪子裡做事的人就更多了,如此一傳十十傳百的,大家就都知道了。有的傳言說但凡是在蘇家做過事情的人都要抓,也有傳言說知府大人濫抓無辜等等,這兩天讓知府大人也是忙了個焦頭爛額。
“知府大人已經連夜上稟朝廷了,就等著看上面怎麼說了。”秦勉嘆了口氣說道。
這是民意,這件事情要是處理不好,很有可能會引發大問題的。其實他們都已經猜到了上面會怎麼做。
會怎麼做?
當然是放人了。畢竟那麼多人呢,而且人家是在官府來之前就已經獲得了自由之身,這邊又跟一樣那邊勾結賊匪的案子沒有關係,自然就更要放人了。
他們忙了這麼寫日子,最後也就只抓了姜氏一人,流放也只是她一個人。雖然說他們的目的達到了,但是不能保證那些被放歸自由的人當中有人想要為蘇家報仇。官家當然不怕他們這些人,但是他們這些世代經商的人可不一樣。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要真是有人有事沒事來尋自己個晦氣,可也是夠讓人噁心的,尤其是,那些人可真不少啊。
秦勉有些發愁,忍不住揉著太陽穴緩解頭痛。
“這有什麼?”秦母嗤聲笑,“不過都是些小嘍囉,要是將來真的有人想要鬧事,那就把帶頭的那幾個人給好好收拾一頓讓他們在揚州無法立足就行了。咱們還怕他們一個曾經伺候人的下人不成?不過是殺雞儆猴的事,我倒要看看蘇家的那些下人裡面,究竟有幾個忠僕。”秦母哼哼兩聲。
這當然也是一種方法。秦勉不得不同意,但是心裡就是覺得有些怪怪的。嘆口氣,或許自己真的是老了,剛做了這樣的事情,心緒就開始不寧。要是擱以前,哪裡會想這麼多。
“流放啊——”院子的窗戶下有聲音低低,如果不仔細聽就根本聽不出來究竟是風聲還是人說話的聲音。
秦子卿來這窗戶下蹲著已經好幾天了,今天,終於聽到了這樣的訊息,他頭抵著牆,有淚水從臉上落下,正映在月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