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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考察兒媳

別看家境不如別人,馮有珍卻還是引家庭為榮的,昂起頭說:“父親是司機,參加過抗美援朝的退伍軍人,哥哥是工廠的中層幹部。”

聽說她是軍人後代,芮麗眼光溫柔些了,朝沙發努努嘴:“坐,你坐。你的廚藝很不錯,炒菜也是一門手藝啊。”

馮有珍就說:“阿姨別誇獎我了。其實,母親早就過世了,哥哥白天不在家,父親常年在外面跑運輸,家裡就我當家,鍛煉出來了。”

她一邊說話,一邊打量房間,沙發上堆著軍用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的。這就是局長晚上睡覺的地方了,只有另一張椅子背上,搭著一件襯衣與一條褲子,她順手拿起來摺疊。

芮麗說,這是換下來的衣服需要洗的,馮有珍自告奮勇說她拿出去洗。她本來只是為了把夏永山帶進來,知道他母子有話說,趁機站起來,看門邊有臉盆肥皂,拿起就走。

外間女人一直在偷聽他們裡面的說話,見這個準兒媳婦是來討好未來婆婆的,有幾分鄙視,對裡面的走資派更為反感,說:“資產階級大小姐,缺的就是勞動改造,別給她洗!”

馮有珍說她要忙著寫檢查,再說自己新來乍到,初次見面,總要表現表現吧!閃身到了走廊上,找到衛生間,打溼了衣服,又端過來打肥皂搓洗,故作神秘地把他們門關起來,蹲在地上一邊搓衣服,一邊與女人搭訕:“阿姨,你吃了飯沒有?要不我再給你送點來?”

女人神態緩和些了,說她吃過中飯才來接班的。

馮有珍說明天給她帶一瓶小雞燒蘑菇,外面買都買不到的。

女人問她從哪弄來的?馮有珍說:“爸爸是走南闖北的人,能買到外面買不到的東西,說我做的菜比飯店裡做的還好吃。”

女人有點羨慕了:“嘿,找著你這樣的兒媳婦,芮麗享福了。”

馮有珍害羞地低下了頭:“八字還沒見一撇哩,所以才要巴結巴結,這婆婆可不好伺候,又犯了錯誤,錯誤大嗎?”

女人忿忿不平地說:“其實,引進進口裝置提高了生產力,工廠裡都說這不算什麼罪過。她別的也不壞,就是會吃,架子大,資產階級享受主義者。”

馮有珍故作天真地問:“會吃就是資產階級了?”

“無產階級哪裡有那麼多吃的?這就是社會的不公,所以造反有理。”

這什麼邏輯呀,聽她這語言,沒什麼理論,最多也就一個初中畢業生水平,但馮有珍津津有味地與她聊天,目的就是為了夏永山能多與母親說些話。

果然,馮有珍剛出門,芮麗就放下筷子,雙目睽睽地瞪著眼睛望夏永山:“這麼大的事,你當兒戲?”

“媽,別生氣,這,只是為了您。我交糧票交錢,讓她幫我燒飯燒菜。”夏永山聽到關門的聲音,抓緊時間把事情說了,“妹妹打電話呢,吵死了,非要回來。”

“不能回來,你管不住她,只會惹是生非,就說我說的。”聽送飯來的姑娘與外面看守的人說得熱乎,芮麗用一疊紙攏在嘴上,儘量壓低了聲音說,“她有意思吧?要不怎麼幫你燒飯?”

對我有意思的不止她一個人,可是我有意思的人,對我可沒有意思。夏永山這樣想著,沒有把話說出來,現在有求於這個女人,又是可能情緒最低落的時候,需要給她一點安慰,於是就把話說得很婉轉:“媽,兒子笨手笨腳的,做的菜不好吃,讓你天天吃不下飯,拖垮了身體不得了。”

芮麗心軟了,胸口湧起一股熱浪,為夏永山的孝順感動,似乎赦免了他的先斬後奏:“你們若能見到父親,也給他燒些有營養的食品送去。還有,一定要把降壓藥送到你爸爸手裡,千萬記著,他身上隨時離不開速效救心丸。”

夏永山點點頭,掏出來給芮麗看,說帶在身邊的,就是想找關係送過去。

芮麗看還有時間,對兒子說:“你也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這女孩子與你年貌相當,家庭出生不錯,又是知根知底的同學。別的人,這個時候唯恐避之不及的,她還願意主動上門,可見心地善良純正,媽媽不反對你們談戀愛,但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就目前這狀況,你們,萬萬不能……不能越雷池一步……”

如果他是自己親生兒子,女人就會說得更直白一點。夏永山意會了:“您放心,我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複習功課,準備考試。”

“但是,我早就聽人說了,你當初看上這可不是她,那是你們老師的女兒,家庭還有問題的。”芮麗拿起一張紙,寫了童字,然後打個大叉,然後寫了個問號。夏永山知道她的意思,寫下了“馮”字。芮麗點點頭,這兩個姓當中畫了一個不等式。再“童”字上打了一個叉。

今天這一步棋走對了,讓馮做了擋箭牌,在路上就和她商量了,讓她冒充自己的女朋友,

芮麗還有些疑惑,問他,怎麼這麼快就想明白了?

“大勢所趨。”夏永山聲音悶悶的說,“當初,還在學生會工作的時候,我們關係就不錯,她又對我幫助不少,我也不能恩斷義絕,說的那麼明顯,想給她一點補償。”

“要給她多少錢?”

夏永山馬上就說,不是錢的問題。父母都是機關幹部,一慣清正廉潔,生活水平也高,沒有額外的收入,不能給家裡造成經濟負擔。另外一方面,童真真母親一向有工資,生活也比較簡單,所以她就是不能勞動了,她母親也養得起的。

只是,她回城以後,母親已經下放了,學校也不會在再收留,沒有住的地方。自己家機械局有一套房子,能不能借給她住?

繞這麼大個彎子,就是要安頓那個姑娘?繼子還沒有死心吧。芮麗盯著他,想看出這裡面的問題,就說那房子雖然空著,但是並沒有產權,只是機械局礙於他們的地位,沒有收回,也不好安排別的住戶。她自己倒是沒什麼問題的,擔心他父親過不了關,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別人肯定要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