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棟笑得很高興,甚至比眼前一對當事人還要開心。
他覺得自己時來運轉了,不然為什麼他日常閒得在辦公室裡坐,有個自稱線人的打電話來,告訴了他昭陽製衣廠的霍英雄死而復生的事情!
這可是獨家新聞,他要是跟著採訪到位,寫得時候多渲染下英雄大公無私的奉獻精神,肯定會吸人眼球,登上他肖想已久的頭版,佔據整個版面。
有如此漂亮的成績,他的工作面會開啟,升遷之路順暢起來。
霍天顥在昭陽製衣廠的影響力太大了,可以說他的犧牲,推動了廠子的發展,令每一位員工都銘記於心。
兩年時間,英雄已經緩緩褪色,可這時候人死而復生,這是多麼傳奇又讓人覺得慶幸、圓滿的事情!
再加上英雄跟美人歷盡艱難險阻有情人終成眷屬,讓整個故事開頭、發展、高潮、結尾齊全,大愛小愛交織在一起,比真正暢銷刻意編造出來的還飽滿圓潤,滿足人們所有的暢想,跌宕起伏、扣人心絃、精彩紛呈。
他但凡多想下,都能歡快激動地高歌一曲了,自然要抓住眼前難得的機會。
等他們趕到文工團辦公大樓的時候,剛好是上班的點。
夏昭芸淡笑著跟認識的人點頭,快步引著霍天顥往袁師太辦公室而去,不給其他人開口的機會。
袁師太工作兢兢業業,這會兒已經接了盆水,拿著抹布擦拭著桌椅櫥櫃,見一行人來,打頭的還是曠班好幾天的夏昭芸,本就寡淡的臉突然沉了下來。
放下抹布,她冷聲道了句進,洗洗手坐在椅子上,十分不客氣地衝著夏昭芸道:“宋若芸同志,我不管你家裡還是個人感情上有什麼變故,只要你還想留在這裡,就不該隨便尋個人給我捎個口信,就當請假了。”
“你以為這裡是菜市場,隨便你來去?”
“還是覺得咱這裡廟小盛不下你?”
“你是個女同志,得注重名聲,別跟嫁不出去似的,好得孬得男人都攀附上去,被人傳得話我聽了都嫌髒耳朵。你將這份心思放在跳舞上,我都能給你讓位置!”
“既然你來了,抓緊去跳舞,將這幾天的任務給我一小時不落地全部補上。下個月全廠半年總結會上的慰問演出,你暫時不用參加了,省得人人都跟你學,任性地自己給自己放假……”
夏昭芸已經有心理準備,所以面對袁師太一串的難堪並不在意。
她不是不能親自來請假,讓人挑不出一絲的錯。
只是那會兒她剛有了未來幾十年的記憶,對這個袁師太實在沒有好感,更沒有心情應付,索性拖到了現在。
如果說她的事情是個意外,袁師太沒能在發現危險時做出正確迅速的處理,只是斷了一條腿葬送了跳舞生涯與夢想。
那麼之後還有個文工團的女同志,因為未婚先孕被袁師太發現,並且不顧那女同志的哀求,冷酷無情地捅出去,讓其接受廠裡的批評教育,以致那女同志受不住跳樓而亡、一屍兩命,轟動了整個城北。
以及袁師太要求一名動作不標準的女同志,每天晚上單獨留在練習室多跳兩個小時,被流亡民盯上,就在燈火通明的練習室給弓雖暴,瘋癲墜湖。
夏昭芸就沒法說服自己,一切都是袁師太過嚴格要求的無心之過。
而且別人不知道的是,袁師太自己就是未婚先孕,剛生下來的女兒就偷偷過繼給別人了。
那個女孩兒繼承了些母親的舞蹈天賦,現在就在團裡,還享受著袁師太從其他人那奪來的機會。
比如這次,距離廠半年總結會的慰問演出,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節目剛確認出來,正是選角色的時候。
夏昭芸基礎紮實悟性高,特別有舞臺感染力,有她領舞的時候,整個團隊的氛圍、氣勢都不一樣。
哪怕最近她請假了,但是甄團長仍舊明確點了她。
袁師太則一直暗暗找機會取消她參演資格,只是都沒成功。
還是後來,想到這裡夏昭芸渾身都帶著股煞氣,是後來據說她親生父母的倆人鬧來。
因為影響不好,袁師太勒令她回家先處理好家庭矛盾,正大光明將自己的女兒提為領舞!
霍天顥拍拍夏昭芸的肩膀,淡笑著走上前,將資料放到桌子上:
“您是袁主任吧?夏夏身為您的直系下屬,怎麼沒有得到您的關懷呢?”
“她一個優秀的舞者,正值家庭破裂無家可歸時,婦聯的同志們都關懷到了,您在她朋友幫她請假的時候,沒多問一句?道聽旁說的謠言,您倒是清楚。”
“可不是人人都跟袁主任一樣,上了發條就能一年四季輕鬆地拎著教鞭督促同志們上進,總得有療傷調節心情的緩衝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