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雙手捧著搪瓷缸子踮著腳尖,往他嘴的方向送。
盧海鈞被小姑娘那小心翼翼和滿足的神情,眼眶瞬間紅了。
他緊緊將小姑娘摟入懷裡,聲音帶了些更咽:“對不起晴晴,是爸爸不好,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小姑娘一手牢牢抓住缸子,一手還小大人似的拍拍他的後背,“爸爸不哭……”
盧海鈞心裡突然湧出來對謝筱芸的恨意,這樣聽話懂事的孩子,她怎麼捨得對其非打即罵呢?
屋子裡的謝筱芸低垂著眼瞼,將外屋的動靜都收入耳中,無聲地嘆口氣。
雖然她是一名任務者,但是她一直秉持著承接原主的身體,就儘量滿足其心願、減少遺憾,順著其心意過完一生。
哪怕原主在所有眼中都極為不堪,卻仍舊是發願者。
她可以選擇一條折中的法子,來渡過這一輩子。
謝筱芸感受了下原主之前的記憶和情感,其實無非是想要過上好日子,為此其不惜丟掉一切。
在當下太過高調地發家致富,不亞於自取滅亡,挺得過饑荒,絕對挺不過八、九年後的文姓運動。
不過呢,現在物資匱乏,是有錢也買不到多少好東西,基本上一家雙職工就能很輕鬆養活兩三個娃。
謝筱芸不想為難自己,便將目標定為:把辛苦一個月才賺二十七八塊錢的幼兒園老師工作,換成高薪、輕鬆、油水足的活。
原主上學晚、學歷不高,只念到初中畢業,就被父母給急著高價賣給盧海鈞,偏偏她對父母感恩得不行。
這些年來,沒少將盧海鈞賣命得錢,給扒拉回孃家,幫著父母養兄弟。
如今是她接手,這筆帳自然好好清算一下,哪能繼續當冤大頭,借錢孝敬父母兄弟?
謝筱芸眸子微微一轉,拿出筆和紙來,便捋著原主的記憶,從原主結婚額外多要的一份彩禮開始算,一直到前兩天謝母看孫子崴腳的十塊錢營養費。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原主與盧海鈞結婚不過才四年,竟然往孃家扒拉了價值四千七百多的錢和物,幾乎就是一個月按一百塊的標準餵養的。
誰讓她男人以前有本事,一個月有一百多塊的工資和獎金呢?
原主以前在家裡過得並不幸福,就是謝家的小女傭,從小伺候兄弟、幫著謝母做家務、接零工補貼家用。
她特別渴望家庭溫暖和母愛,所以等她嫁人後,孃家給點好臉色,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
謝母先是提高了一倍彩禮,再是盧海鈞給原主尋了活後,這位謝母略微哭訴家裡負擔重,原主便傻乎乎地許諾自己的工資全部上交。
然後每個月謝母都有要錢的理由,原主給得相當痛快,尤其是給完錢後,父母、兄弟、嫂子和弟媳對她殷勤備至地招待,讓她覺得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而且還容易上癮!
孃家人的胃口被撐大,等盧海鈞覆原後,工資折半,原主還硬著頭皮吹噓自家男人是明降暗升,於是在她將自己的小金庫掏空後,有了從左鄰右舍借錢的事情。
早就有債主一天三次地蹲守原主,加上謝母哭訴得越發頻繁,原主受得窩囊氣自然往男人和閨女身上撒。
所以在樂葉舟遞出橄欖枝的時候,原主就猶豫了下,拜倒在鑲金的西服褲下。
看著滿滿十頁紙的賬單,謝筱芸啃啃筆頭,將原主欠得錢也都給寫了出來。
她又在紙上寫了一個數字,那是她的彩禮錢,以及每個月五塊錢、一直到謝父謝母七十歲的贍養費,湊個整數是一千六百塊!
謝筱芸唇角微微勾起,繼續在紙上寫著:離婚、要錢、提升學歷、換工作、養娃……
單單從小姑娘因為一杯香濃的奶,說了這個月的第一句話,謝筱芸便能推斷出,這位是個小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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