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大傢伙安慰她的聲音,厲清澤神色驀然一冷,將沒抽兩口的煙扔擲到雪地中,大步邁過去,便對上女人可憐兮兮、失魂落魄地飄出來。
方芸妮是任務者,來往這麼多的位面,演技早就磨鍊出來深刻入骨子中。每一分每一寸她掌握得恰到好處,少了沒法深觸大家的心引起共鳴,多了又太過做作和刻意了。
演得太過投入,以至於站起身她都是飄忽忽地,身上的情緒一時半會消散不掉,竟是忘了外面冰天雪地,而臺階上沾染了眾人腳上的泥水結冰。
她不免地踩上,整個人往後仰去!
眾人瞧見忍不住低呼小心。
而厲清澤直接衝上前,將人攬入懷中,四目相對……
昏黃的燈光下,小姑娘像極了雨水打過的桃花,孱弱卻美得驚豔了歲月,和他寡淡二十多年的生命!
厲清澤禁不住手上微微用力,似是要將人陷入骨子裡。
“疼,”小奶音委屈地響起來。
厲清澤緊抿著唇瓣,將人扶正,後退半步。
“要回去嗎?我正好要去宿舍那邊巡查。”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他轉身對著人群道:
“有跟親朋好友打完電話的同志們,都排隊一起回宿舍。”
天寒地坼的,打完電話的大傢伙都不願意繼續等下去,紛紛跟屋子裡的人喊一嗓子,或者跟旁邊還在等電話的小夥伴說一聲,抄著袖子縮著脖子哆哆嗦嗦小跑地往回趕。
方芸妮裹好自己,仍舊慢吞吞地綴在大傢伙後面。
不過這一次,因為她的“真情流露”,不少女同志心軟地跟她單方面和解,一左一右攙扶著她,笑鬧著走著。
厲清澤卻在隊伍的最後,藉著夜色從那麼多身影中,一眼就能識別出她的來。
他禁不住無聲地自嘲。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是一名俗人,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如此荒唐又瘋狂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呵,厲清澤臉上帶了絲苦澀,終於能體會下兄弟們口中,夭折的暗戀是什麼滋味了。
不過,他也明白,見識過如此佳人,往後還有什麼樣的女子能入他的眼?
有些人一出現便成為唯一,其餘的人不過是將就,而他從來不是個會讓自己將就的人!
回到宿舍,方芸妮感受到大傢伙對自己小心翼翼的照顧。
她輕笑著用沙啞的聲音說:“我沒事的,自從我爸媽出事後,我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一個家庭是一個小集體,沒有說我爸媽被下放,而我們兄妹幾人能夠繼續過好日子的。”
“能來到這裡,認識大家,一起建設農場為國家做貢獻,我很開心,也很滿足了。日子再苦,只要有盼頭,一切都值得!”
大傢伙品評著她的話,紛紛笑著點頭。
感謝方寶妮的電話,方芸妮算是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讓不好的流言在瘋狂傳出去之前,就被扼殺在搖籃裡了!
睡了一覺再醒來,方芸妮的眼睛腫了、嗓子有些幹疼,不過身上卻沒有一點不舒服。
倒是一起新來的知青們,單單是穿衣服就不停地哀嚎了,有些更加痛苦,昨天掃雪受涼不停地咳嗽,這咳嗽一聲渾身肌肉亂顫,痠疼感讓人精神地只想原地跳!
早上是三合面饅頭配鹹菜以及玉米糊糊,那饅頭很大,方芸妮好奇地比劃了下,都能將自己的臉給擋住了。
大傢伙被她逗得哈哈笑,說那饅頭放在她臉上沒有絲毫的違和感,肉嘟嘟又細滑。
今兒個天氣不錯,太陽開始散發著溫熱,積雪有了融化的跡象。
新人們被集合在一間大的活動室中。
後勤部的主任跟大傢伙講了幾句話後離開,由小幹事教授和分派給大家活計。
大雪覆蓋著土地,而各種河道也都在年前疏透過了,農場裡眾人並沒有外出的活計,可是大傢伙也不能虛度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