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後退半步,衝鋒衣蹭到牆上剝落的“拆”字噴漆。
老頭袖口露出的刺青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分明是典當行老者手腕上同樣的蜈蚣圖案,只是這條少了三對足。
“用這個付。”白璃的聲音像冰錐刺進耳膜。
林默摸出帆布包裡缺角的銅鏡,鏡面倒映的老頭面容突然扭曲成團黑霧,霧裡隱約傳來鐵鏈拖地的響動。
老頭菸頭掉在積水裡滋啦作響,原本佝僂的背脊瞬間繃直:“原來是貴客。”他摸出個青銅羅盤按在牆磚上,佈滿青苔的磚面突然浮現出熒光綠的卦象,牆體內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
裂開的牆縫湧出檀香混著銅鏽的氣味,林默攥緊的掌心被玉佩稜角硌得生疼。
十米開外的流浪漢突然收起報紙,路燈下反光的望遠鏡鏡頭讓他想起典當行裡對準自己的監控探頭。
“別回頭。”白璃冷笑,“三條尾巴,東邊巷口穿AJ鞋的胖子,西側報刊亭的老太婆,還有……”她頓了頓,“你三點鐘方向那輛貼著‘疏通管道’的麵包車。”
林默假裝繫鞋帶,餘光瞥見面包車後窗的黑色簾布在抖動。
當他摸到腰牌背面黏著的微型追蹤器時,黏膩的觸感讓他想起典當行地上融化的匕首。
“新來的?”安檢口戴儺戲面具的守衛突然伸手,機械義眼泛著紅光。
他腰間別著的不是金屬探測器,而是柄嵌著八卦鏡的桃木劍,劍穗上拴著的銅鈴正對著林默瘋狂震顫。
林默遞腰牌的手僵在半空,守衛的機械義眼突然彈出三倍鏡片:“體溫36.5度,血壓148/90,腎上腺素超標兩倍——”桃木劍毫無徵兆地劈向他的天靈蓋,帶起的勁風掀飛了旁邊攤位的黃符紙。
“呼吸。”白璃的提醒和劍鋒同時抵達。
林默本能地屏息,鼻腔裡殘留的檀香突然變得腥甜。
桃木劍懸在他眉心三寸處,劍身浮現的血色咒文與玉佩青光相撞,炸開的火星子在安檢口棚頂燎出個焦黑的八卦圖案。
守衛收回桃木劍的動作帶點遺憾:“只是應激測試而已。”他敲了敲背後貼滿符咒的安檢門,“進去前建議把電子裝置餵給貔貅,被雷擊木劈成焦炭可不賠喪葬費。”
林默把手機扔進石獸大嘴的瞬間,聽見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悶哼。
三個跟蹤者被突然降下的青銅閘門截在外邊,穿AJ鞋的胖子撞在門上的動靜活像頭待宰的年豬。
當最後一道符咒掃描過瞳孔,震耳欲聾的聲浪混著各色寶光撲面而來。
三百米長的防空洞穹頂綴滿磷火,兩排攤位從腳下一直延伸到黑暗深處,緬甸翡翠原石堆旁蹲著穿道袍的侏儒,穿超短裙的兔女郎正在給鎏金佛像貼條形碼。
林默剛要邁步,白璃突然厲喝:“閉眼!”他條件反射地偏頭,堪堪避開頭頂墜落的青銅編鐘。
那套西周禮器摔在腳邊碎成銅渣,騰起的綠霧裡浮現出張牙舞爪的鬼臉,又被隔壁攤主潑出的黑狗血澆滅。
冷汗順著脊椎滑進後腰時,林默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他摸出皺巴巴的繳費單,37萬的數字在磷火映照下泛著幽幽綠光。
五十米外的賭石攤突然爆發出歡呼,飛濺的翡翠碎屑在空中劃出瑩綠弧線,像極了母親心電監護儀跳動的波紋。